瘦猴的声音落下,现场离奇的安静。
窗外的细雨,滴滴落在玻璃和青石板上,声音密集却不吵闹,让人浮想是有一群小精灵在雨中起舞。
江伶感觉胸口有些憋闷,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
“瘦...猴,请问有多严重。”
江伶感觉这个名字很抽象,特别是看着瘦猴200多斤的体重,这两个字怎么都读不顺溜了。
瘦猴再次扶了一下脸上的“镜框”,他转身看向姬洛川。
“洛哥,麻烦资料给我一下。”
姬洛川点点头,拿出了去见江伶时带的公文包。
上午他和江伶见面的时候拿出来了,但江伶当时的情绪不稳定,就没有拿给她看。
瘦猴接过姬洛川递过来的资料,表情严肃的翻找着。
他紧皱的眉头突然舒展。
“啊,找到了。”
瘦猴接着将A4纸打印的文件递给江伶。
江伶双手接过,看了起来。
资料的最上方,有一张图片,占据了接近三分之一的面积。
这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能看出来是一个烧毁的车框架,车辆看起来是发生过爆炸,车顶和四个车门全都不在原位,各种零件散布的到处都是。
离车辆大概有10米左右的距离是拉了一圈警戒线,警戒线以内,离车辆有个4/5米左右还有一个色彩深沉的黑块,粗略看去应该也是一个汽车上的零件,但是比较小,大概有成年男性张开的巴掌大小。
江伶正看的出神,瘦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江伶的身侧,他原本是站着,但是感觉有些不妥,就搬了一个椅子坐在江伶的身边。
“嘎吱”椅子不堪重负的声音传来,让人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会坏掉。
瘦猴的额头也冒出了冷汗,他祈祷千万别坏,千万别坏,江伶在这,他不想在女神面前出丑。
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乞求,暂时放过了他一马。
江伶被椅子发出的声音惊了一下,看到是瘦猴,接着举起资料,眼神示意瘦猴说明一下。
瘦猴身体微微侧倾,更靠近了江伶一点,他已经可以闻到江伶身上的香气,那是一股清新的栀子花,茉莉花,抹茶蛋糕,奶油布丁.......等等!瘦猴及时止住思绪,拴住了心猿意马。
“伶姐,我简单说一下。”瘦猴看向江伶。
江伶点点头表示继续。
瘦猴接过资料,手指着刚才江伶看的那幅照片。
“这幅照片,我们是走访的时候在一家老相馆内找到的,馆主有拍摄记录的习惯,因为车祸这个事在当年闹得挺大的,他用手机拍下来案发现场后洗了出来,一直保存至今。因为保存的时间太长了,照片经过氧化几乎很难辨认。”
“不过.....”瘦猴本想在江伶面前表现一下。
林婉婉可不惯着他,直接一巴掌招呼在瘦猴的脑袋上,瘦猴被打的一个趔趄,椅子又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眼看着坚持不了多久了。
“别磨叽,赶紧说!”
瘦猴被这一巴掌也打得老实了,继续说道。
“我试着用AI修复,万幸可以,这是我尽量修复到最接近当年实景的画面了。”
江伶的视线又投向了照片中的汽车,她的妈妈就是在这辆车里出事的。
她胸口又开始感觉憋闷了起来,江伶试着深呼吸几口,但丝毫没有减轻。
瘦猴没注意到江伶的异样,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这张图片,确实给我们提供了很多重要的信息......”瘦猴正要接着说。
“1:现实不是电影,车辆因交通事故而发生如此剧烈的爆燃现象,这本身是非常不合理的,车上如果带了易燃易爆物品除外。但是这么剧烈的爆炸,可以把车顶掀开,车门震飞。除非...车主当时带了炸药,或者煤气罐。但这显然不符合一个回家祭拜的人会带炸药这个逻辑。”
说话的人也不是姬洛川,而是坐在另一侧沙发上,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看年纪应该和姬洛川差不多大。样貌颇为清秀,梳着整齐的背头,带着一副半框眼镜。
“你好伶姐,他们都叫我眼镜。很高兴认识你。”
江伶连忙打招呼,她有点抱歉。
“不好意思,我看到你坐的比较远,以为你不是一起的,对不起。眼...镜弟弟。”
“叫我眼镜就行,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好的,眼镜。”
江伶明白了,瘦猴也好,眼镜也罢,都是姬洛川的朋友,他们是看在姬洛川的面子上帮自已的忙,她心里瞬间都是满满的感动。
江伶想着,接着她就站起身来向着几人鞠了一躬。
“谢谢,谢谢你们,因为我的事情,实在是麻烦各位了。”
姬洛川连忙起身,瘦猴也跟着起身,他一使劲......
“砰!”椅子终于受不了了,他选择毁灭。
“啊,哎哟...”瘦猴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坐在地上痛的龇牙咧嘴,摸着自已和地面亲密接触的屁股唉声叹气。
“啊哈哈哈....”林婉婉笑的最大声。
“哈哈哈哈。”眼镜非常不斯文的露齿大笑。
江伶和姬洛川对视一眼,江伶对着姬洛川做了几个口型。
身为律师的姬洛川自然读得懂唇语,她说的是。“谢谢你,洛川。”
“哎哎哎,怎么回事,啊,我的凳子啊,啊,你死得好惨......算在房费里啊!”
柜台后面的老板听着动静,连忙跑过来,心疼的看着碎成八块的椅子,夸张的跪在地上大喊。
这个画面让江伶想起来自已小的时候看过的一部喜剧片,故事中的主角为了进入豪门大院,在人家门口卖惨,哭着对踩死的蟑螂说,小强,小强,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哭的撕心裂肺,比民宿老板可夸张多了。
江伶记得那个时候她还问妈妈,为什么他要对一只蟑螂那么好呀。妈妈模糊的脸,江伶始终也记不起来,只记得妈妈当时非常温柔的摸着她的头,说。
“伶伶,因为那只蟑螂对他很重要呀,就像伶伶对妈妈一样重要。你是妈妈最珍贵的宝贝,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江伶的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所有零碎的画面都拼不出妈妈的模样。
江伶泪如雨下,她喃喃自语。
“妈妈,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我自已,让您担心了。但是以后不会啦,有人保护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