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羡感动是一回事儿,澄清又是另一回事儿。
秦凌很好,她可以欣赏,可以在心里偷偷的喜欢,但她就是不能表现出来。
在外界看来,她有婚约的人。
她是程卿安的未婚妻,这个标签一天没摘,她就得约束自己一天,决不能落人口实。
她的所有真实想法,都必须掩藏于心。
在自由追爱和活着之间二选一,沈羡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活着。
有些凄楚的看了眼秦凌,沈羡心中一冷。
她嘴角浮出一抹亲切的微笑,弯腰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脑袋,声音轻轻柔柔的像山里的风。
“孩子们,沈老师没有要赶秦老师走。”
“我和秦老师是朋友,我们两个产生了一点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沈老师决定留下来教你们读书。”
见一群孩子露出懵懂又惊疑的表情,沈羡直起身子,眼底泄露出一丝狡黠。
“还有哦,我必须申明一点!”
“我和你们秦老师,可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你们秦老师对我的喜欢,就和你们喜欢他一样,是好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所以,沈老师希望,你们也能喜欢我,把我当成好朋友。”
沈羡笑眯眯的,一点儿都没有歪曲事实的心虚。
见那群毛孩子,被她三言两语就糊弄得深信不疑,一群人拉着她去了教室。
秦凌脸都气红了。
“沈羡!”
——谁把你当朋友喜欢?
——老纸是把你当女人喜欢!
听着身后秦凌咬牙切齿的低吼,沈羡伸手扶额,只觉得脑子一抽一抽的疼。
她已经可以预感到,接下来这一个月,有多兵荒马乱了。
像今天这样糊弄别人,只怕后面是行不通的。
长久之计,她还是要稳住秦凌这个危险分子。
好在秦凌也不是那种蹬鼻子上脸的人。
知道沈羡的顾虑后,他就没再主动缠着沈羡献殷勤,只是两人不经意的碰见,他还是会面露不满的朝她冷哼。
沈羡真的不搭理他吧,他自己又坐不住,找机会暗戳戳的靠近她,质问她为什么对他不理不睬。
他毛毛躁躁,傲傲娇娇的,就像青春期的小男孩。
正是因为这样,沈羡才对他真的讨厌不起来,心里更倾向于把他当弟弟看待。
山里的孩子远不如城里的孩子狡猾早熟,七八岁大了,还是懵懵懂懂的,特别单纯,像一张白纸。
他们之前有多讨厌沈羡,现在就有多喜欢她。
沈羡这次来乌娜玛雅村,带了一个二十四寸的大行李箱,以及一个登山包。
除了装一些必须物品,她全用来装书本铅笔,以及糖果零食了。
这是她特意给小朋友们带的。
同时,也是沈羡用来融入孩子群的手段。
在这些物质条件构成的糖衣炮弹下,沈羡这位新晋沈老师,俨然成了孩子们心里的NO.1。
整个下午缠着沈羡不放,就连他们最喜欢的秦凌和努玛老师,都打消不了他们的热情。
“好了孩子们,该放学了,明天,老师再接着给你们讲宇宙的奥秘,好不好?”
“好!”
见沈羡露出倦容,这群孩子倒是贴心,乖巧的打了招呼,就听着努玛的吩咐,准备放学事宜。
“沈老师……”
“谢谢。”
谢谢你真心实意的对待这些孩子。
沈羡离开教室时,努玛在她身后轻声说了什么。
她顿了顿,回头对娇小甜美的小姑娘笑了笑,迈着步子缓缓离开。
努玛对她有敌意。
刚碰面时,沈羡就觉察到了。
只是在沈羡看来,努玛的敌意并不算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源于女儿家的吃醋而已。
等她想明白了,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倒是那个造成这副局面的“罪魁祸首”,让她伤脑筋。
沾花惹草也就算了,最烦的是,凭什么让她背锅?!
*
乌娜玛雅村位于南方,周围山多,长江环绕,常年雾气蒙蒙。
因是秋季,这里的天黑得更早一些。
当地的生活水平十分低下,虽然家家户户都通电,用上了电灯。
但是还有许多家庭不愿意用电,只采用原始的煤油灯照明。
电饭煲电视机,在当地属于稀罕物。
所幸秦凌是个不太能吃苦的,他来村子时,雇人带了电饭锅和电磁炉来,这才让几个支教老师,免了自己生火做饭的窘况。
两间教师宿舍,秦凌、袁彪和画家林苑住一间,另一间住着张姐、努玛和沈羡。
床是老式木床,外面还罩了蚊帐,听张姐说,乌娜玛雅村身处深山老林,所以山蚊子特别多。
这种蚊子不仅吸血,还有毒,被咬的皮肤会起红疹子,肿成大包,让人又痒又痛,不容易好。
“小沈啊,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得注意点,别被山蚊子咬了哈。”
“不然某个人得心疼嘞。”
张姐一边帮着搭蚊帐,一边笑眯眯的打趣。
沈羡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了羞窘。
“张姐,我和秦凌真的没关系。”
明明是秦凌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怎么这群人偏偏就要把她拉下水……
“噗!”
“你看看你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谁说我说的是小秦,我明明说的是你未婚夫程家公司的程总裁。”
见张姐目露促狭,沈羡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张姐,以后别和我开这种玩笑了。”
“我和秦凌真没什么。”
“真要说有什么,就是我三年前,曾经帮过他。”
“我们确实同居了半个月,但是那勉强算是合租状态。”
“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一直在找机会和他解释,不过你也看到了,收效甚微。”
“我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巧,他也出现在这里。”
“要不是索桥断了,我其实当时就要打道回府的。”
“我这辈子,只爱我的未婚夫一个人,我不想看着秦凌蹉跎岁月,所以张姐,以后还得拜托你,帮我多劝劝他。”
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沈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身绑起了蚊帐。
张姐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丝欲言又止的神色。
等沈羡回头去看时,这个年过四十的单亲妈妈,又恢复了一脸温和。
“行,既然你都把话说开了,我后面就找机会劝着他点。”
“感情嘛,总归要两情相悦才能开花结果。”
“是他没看透。”
“嗯,那就先谢谢张姐了。”
沈羡和张姐打了三四年的交道,知道她言出必行,心里的顾虑瞬间少了一点,便心无旁骛的收拾着自己的床铺。
她并不知道,看似光明磊落的张姐,心口闷堵,有一个秘密和惊天怀疑,搅得她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