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
经过这些天的沉淀,加上前世对剑法的参透之力,她已能把万剑归宗剑法烂熟于心。
若是前一本功法未能吸收完全就去修炼另一本功法很可能导致灵力冲撞,道基不稳,严重的甚至会走火入魔,而现在她已将万剑归宗吸收尽,完全可以再学一门新的功法了。
正当温祈安寻思着何处再去寻觅一本功法之时,一道同门的声音从院门传来。
“温师姐,温师姐,在吗?宗主请您去大殿一见!”
思绪被打乱,温祈安眉头一皱,不知道这一年难得一见的透明父亲找自已有何贵干。
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想在与温德明有瓜葛,但奈何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强行撕破脸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现在还太弱小了,远远不到能独自高飞之时,所以该走的过场还得走,她还得做他眼中的大孝女。
“好,我知道了,这就去拜见宗主。”宗主二字她咬的极深。
整理好着装,她便往大殿赶去。
经过几日的修炼,随着温祈安的境界提升,连脚力也快了几分,只片刻间,她便到了大殿门口。
她连着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刚想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两道熟悉的笑声。她大抵猜到了今天所为何事了,握住腰间藏锋剑的指腹不禁用力地蜷了蜷。
轻轻敲了三下门后便推门而入。抬眼便看到满脸严肃的温德明高悬于庙堂之上。
那头如墨般的长发中藏着几丝银白,往后,那白色会越发增多,渐渐盖住原本的乌黑。
再见温德明,她心中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温祈安紧着眉头只感觉心脏一缩,脚下一滞,随后便面无表情地大跨步向前走去。
高台之上,一袭黑金色道袍突显得温德明整个人十分庄重,望之俨然,不怒而自威,正居高临下地看向温祈安。
章梓芸和原项尘二人则是在站立左右。仿佛他们才是父女父子,而温祈安只是个外人。
“你抢走了师兄的剑?”温德明雄浑的声音传来。
温祈安望着他已长了几道皱纹的脸庞,不禁让她想到了那日他把自已抱在怀中痛哭流涕忏悔的样子。
果然有些人根本不配拥有,他们只会在失去的时候才能学会珍惜。
温祈安弱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抬首看向原项尘所在的方向。
“是大师兄主动给我的,不信您可以问他。”
温祈安目光瞥向章梓芸,她笑嘻嘻地拐着原项尘的胳膊,还是一脸的纯洁无瑕,人畜无害。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出生以来,温德明就总是把她喜爱的东西送与他人。
他总是把“吃亏是福”挂在嘴上,然后便把她的东西随意处置。
而章梓芸也是精妙地掌握了温德明的性格,加上温德明向来对她心怀愧疚,自觉欠了她两条命,往日里只要她张口,就没有从温祈安手中抢不来的东西。
所以这一次,她又故技重施,目标是温祈安的藏锋剑。
“你就是这么回父亲话的?谁教你如此目无尊长!”
一道威压砸下,温祈安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她想抵住这份威压,强撑着站起身,但温德明大手再一拍,只听“通!”地一巨声,温祈安的双膝便垂直砸向了地面。
“好痛!”
“感觉膝盖骨要碎掉了!”
温祈安心中暗叹。
远观原项尘和章梓芸二人则是丝毫没受到这威压的影响。章梓芸更是神情惬意,好不自在,嘴角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温祈安强忍着疼痛,不吭一声,仍旧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她不想再将自已柔弱的一面留给他人。
“几日不管教,你倒是涨了不少脾气!”
她们父女多日不见,一见面就要如此苛责于她吗?
温德明对温祈安的管教极为严厉,但对待章梓芸倒是宽容。
“你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可曾缺你过什么?”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
温祈安心中一苦,缺什么?那她缺的可太多了,最缺的便是父爱,前世是二十五年,除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几乎从未感受过父爱的滋味。
受了委屈她不怕,最可怕的是她的父亲竟丝毫不觉得自已委屈了她。
每一个孩童从降世以来就怀着一颗敬爱父母的心。但自已对他的言听计从,处处着想,换来的却是挖已骨赠他人、一道利剑穿心的结果。
前一世她穷尽一生都在期待获得父亲的认可,而这一世她已经不再奢求他的注视了。
“父亲,孩儿这么多年从未向你索要过什么,唯独今日孩儿想张嘴向您求一样东西。”
温祈安爬跪在地,姿态极其狼狈,但她眸中有光,眉宇中尽是坚定。她绝对不会再把自已的东西拱手让人!
温德明闻言也是思考片刻,的确,她这女儿向来乖巧懂事,逆来顺受,除了这藏锋剑之事,还从未给他添过麻烦。
这都要归功于他平时严加看管的功劳。
不过若是别的,他也许会思忖一下,但这把剑他已经答应小徒儿梓芸会为原项尘追回,他又岂能言而无信?
他咳嗽两声,语气好了不少。
“难道你就非要这把剑不可?”
“非要不可。”
“你怎么如此不懂……”
温祈安苦笑,以往听话懂事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哪怕现在她再哭,也不会有人心疼。还只会让人诟病矫情,小气。
可她只不过是不愿意再吃亏罢了。
“父亲若是不给,我便向母亲讨要了。”
温祈安打断父亲的话,这是她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打断父亲的话,也是第一次拿母亲来压父亲。
她一直在维护父亲那颗脆弱又强装坚硬的自尊心。流云宗宗主靠着夫人上位的这件事,整个修仙界人尽皆知,只不过没人敢在温德明面前谈起罢了。
一直以来她都在在维护父亲的尊严,充当父母之间的调和剂,从未让二人有过为难。
但这把藏锋剑对她很重要,所以她也不得不搬出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