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尔迪,你看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胤誐人影未见,但是声音却是已经传了进来。
慕瑶和阿依莲对视一眼,
阿依莲浅笑地将桌面上的几件小衣裳整整齐齐叠好拿下去。
胤誐提着一个花篮进来,进屋的第一时间便下意识四下环顾寻找慕瑶所在的地方。
然后视线停顿在慕瑶身上,
“嘎尔迪, 你瞧瞧这什么?”
慕瑶接过那花篮,端详了一番,笑着问他,“哪里来的?这编的可真不错,有几分野趣。”
胤誐嘿嘿一笑,“今日和工部的那些人去看了一个京郊的琉璃作坊,回来的路上碰见四哥带着弘晖那小子在游湖,”
“这便是弘晖做的,我觉得不错,便和他换了过来。”
慕瑶抬眼诧异地看着他,“换过来的?用什么换的?”
胤誐咳嗽一声,声音无端低了三分,“用爷自已编的花篮。”
慕瑶:“......”
“四哥怎么会由着你欺负弘晖?”
胤誐耸耸肩,“爷怎么会欺负弘晖?那好歹也是爷的侄儿好吧?爷是和弘晖商量过的。”
慕瑶不信,她摸着花篮上的几朵小花,原先她心想着这花篮美中不足的便是这柳枝提手有些不规整。
若是弘晖编的那就正常了。
弘晖如今才四岁,手上力气自然是不如大人的,想要将这柳枝整整齐齐地压成花篮提手模样估计也费了不少力气。
慕瑶嗔了胤誐一眼,美眉微蹙,“欺负一个四岁小孩子,你也真是的。”
“我想估计是四哥也没注意吧?只有四哥和弘晖?四嫂不在?”
胤誐想了一下,“我没看见四嫂,应该是只有四哥和弘晖两个。四哥正好碰上了隆科多,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便让我看一下弘晖。”
慕瑶捧着花篮,“阿依莲,阿依莲。”
阿依莲快步进屋,“福晋。”
慕瑶将那花篮放在圆桌上,“四福晋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阿依莲想了想,然后说道,“好像就是这几天,不过四贝勒府好像没有说要办宴,福晋你之前还让奴婢们准备了一份礼到时候送过去呢。”
慕瑶闻言看了一眼胤誐,挥挥手让阿依莲下去了。
“现在事情明了了,估计这是弘晖学着要送给四嫂的。”
胤誐捧着茶碗溜边喝茶一言不发。
慕瑶拨弄着花朵,换了一下位置,“看来给四嫂的礼该重一些才是。”
慕瑶右手支着脸,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过,四哥那个性子竟然会带着弘晖出门给四嫂准备礼物?”
“我之前听说四哥府上有一个得宠的侧福晋呢。”
胤誐终于开口说话了。
“四嫂是原先孝懿仁皇后指定的人选,皇阿玛为了让孝懿仁皇后看见四哥成婚,特意提前了四哥和四嫂的婚事,四嫂十岁便同四哥完婚了。”
慕瑶恍然大悟,“难怪了,我说四嫂怎么年纪那么小,却总是摆着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为了和四哥一样呢。”
“原来是从小就被要求着守规矩?”
慕瑶摇摇头,一脸惋惜地说道,“这紫禁城真是吃人不吐骨的老虎。”
胤誐闻言放下茶碗,提起圆桌上的那个花篮,淡淡地道,
“爷可怜自已还来不及呢。”
慕瑶瞪了他一眼,
“得了吧,如今四哥估计已经知道你这花篮是从弘晖那里拿的了,小心他来找你算账。”
胤誐从那花篮中抽出一枝粉白色荷花花苞,有些犹豫地说道,
“不会吧?我也没干嘛啊?我又没抢弘晖的,这是我换来的啊。”
胤誐想了想然后说道,“我觉得四哥应当不至于那么小气。”
慕瑶白他一眼,“懒得理你。我得去看看该给什么东西送过去当赔礼了。”
慕瑶视线突然落在纳福的宝贝小箱子上,胤誐立马警惕起来,
“嘎尔迪,你想干什么?”
慕瑶沉默了一会,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拿纳福的东西去送给弘晖呢?”
慕瑶眼神中是赤裸裸地怀疑,一般来说,人的第一反应往往是他的下意识选择。
慕瑶:“该不会是你自已想吧?”
胤誐噎了一下然后解释道,“怎么会?”
慕瑶怀疑地眼神未曾散去反而更加肯定了自已的猜测。
胤誐在慕瑶的视线下又寻摸着端起了茶杯。
慕瑶好笑地摇摇头,“我的意思是给弘晖也送份礼物,就当是替比他还还幼稚的十叔赔罪。”
胤誐有些想要反驳,但是在慕瑶似笑非笑的视线下,还是闭上了嘴。
胤誐:“算了。”
胤誐牵上慕瑶的手,“还是我去找四哥一趟吧,反正也是我惹出来的事。”
慕瑶的小拇指在他的掌心处勾了勾,笑着说道,“什么叫你惹出来的事?你不也是为了我吗?”
胤誐闻言笑道,“这不是为了让你心疼我吗?”
胤誐下巴微抬,面露得意之色。
慕瑶抿着唇闷笑,她就知道,他哪里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心情低落,还不是装给他看得。
慕瑶拉着胤誐起身,“你陪我去看看有什么小玩意可以给弘晖的。”
胤誐:“我记得好像有一批新的宝石珠子,给你弄些弹珠吧?”
“会不会太夸张了些?”慕瑶仔细思考了一番,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们不是说给弘晖找点东西吗?”
胤誐犹豫了一会说,“你的意思是那些给弘晖?”
四贝勒府,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鹅梨帐中香,一个精致的花篮挂在床头。
四福晋在府上自在些,平日里也会穿些鹅黄柳绿的衣裳。
她披散着长发,看着这一盒子的品质上乘的宝石珠子有些呆愣。
“在看什么?”
四贝勒洗漱完后,浑身上下似乎还带着热腾腾的湿气。
四福晋扭头笑着说道,“你来看看,这是十弟妹送来的,绿腰说十贝勒府送了两份礼,说是这一份给弘晖。”
四福晋上前替四贝勒擦着头发,“这一看更是不得了,竟然是一盒宝石珠子,品质什么都是上乘,单做成珠子倒是有些可惜了。给弘晖玩又显得有些奢靡了。”
四贝勒瞥了桌上的宝石盒子一眼,嘴角溢出一声轻笑,
“不用多想,估计是十弟回去被十弟妹说 了。”
四福晋一下子便被勾起了兴趣,见四贝勒没了下文,示意一旁的侍女来接手她手上的事,自已贴着胤禛坐下,
“是怎么回事?你回回都是如此,话说一半,烦人。”
四贝勒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妻子,暖黄的烛火下,她的眼睛极为的水润。
“前两日我不是带弘晖出府了一趟吗?”四贝勒示意四福晋看看床头挂着的花篮,
“弘晖给你做的花篮就是那日拿回来的。”
“那日也是巧,我被隆科多缠住了想让我帮佟家一个二房的子嗣调一个平调进户部。”
“正好碰见胤誐他和工部的人,本想着胤誐在这里隆科多便不会再提起了。没想到胤誐人是过来了,却是直奔弘晖去。”
“没办法我只好让胤誐看着弘晖,我去打发了隆科多。”
四贝勒轻笑一声,“那个花篮可不是一开始弘晖要给你的那个。”
四福晋看看花篮又看看四贝勒,眼神带着好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等我打发了隆科多,就见胤誐手上也提着一个花篮,弘晖手上那个反而还没一开始没成型的时候好看。”
“我那时也没多想,后来胤誐离开了,才发现弘晖委屈地不行,一问才知道是胤誐看见弘晖在编花篮,自已起了心思,后来估计是嫌弃自已编的不好看,便哄着弘晖换了一个。”
四福晋:“.......”
四福晋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已的声音,“十弟还真的童心未泯啊。”
四贝勒挑眉轻笑,“童心未泯?”
他还是没说那就是没心没肺。
四福晋视线又落到那装的满满的宝石盒子上,
“那这 ........是给弘晖还是 .......”
四贝勒不觉得一盒子宝石珠子是什么收不起的东西随意说道,
“给弘晖便是。”
四福晋却还是有些犹豫,“会不会太贵重了?旁人会不会以为爷你和十爷.......”
四福晋想到最近朝上风起云涌的局面便有些担心会不会给四贝勒造成麻烦。
四贝勒闻言身形一顿,有些古怪地看她一眼,
“一盒宝石罢了,谁会以为爷会因为一盒珠子和胤誐结盟?”
四福晋见四贝勒自已都不在乎也只好就此放下,只希望日后若是真出了这样的流言,
四福晋隐晦地看了一眼四贝勒,
不要再怪到她和弘晖身上才是。
四福晋让人将那一盒子宝石送到弘晖房中去,
“就说是他十叔给他的。”
四福晋吩咐完之后又看向四贝勒,“十弟妹这一胎也快到日子了,到时候洗三我给重一些吧。”
“嗯。”
胤禛翻看着手中的书页,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
他和胤誐关系稍微好一点也就是今年的事,他才懒得对别人家的事上心。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和四福晋说道,“你回头收拾一些鲜亮的料子出来,十三最近求到了我这里,说是十五妹长大了些,却没人给她换些时兴的衣裳,如今天气炎热,估计有些受不住暑气。”
四福晋应下了,心里便开始盘算起各项东西。
四贝勒虽然只和她说了衣裳料子,但是她可不能只考虑这些。
不然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只怕又要多嘴了。
想着想着,四福晋便有些坐不住了,当即就想让人拿账册进来。
四福晋的奶嬷嬷看着她披着外衣出来魂都快吓飞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听到四福晋说想看看册子给宫里的十五公主送些东西,脸色阴沉地将人拉到一边,欲哭无泪地说道,
“福晋!你这是做什么?”
“四爷来院里陪你过生辰,这东西什么时候不能看,偏要这时候看?”
嬷嬷感觉心累不已,她真不知道四福晋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东院那个李氏因为宫里德妃的原因被四爷冷淡了,
福晋怎么就不知道把握好主子爷,借此机会将主子爷的心也给笼络过来呢?
四福晋想了想屋内看书的四贝勒,自觉他不想被她打扰,还是让人将册子拿了过来。
嬷嬷一脸崩溃地看着那厚厚的三摞账册被送进屋。
四贝勒感受到陡然明亮的烛火,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爷,看书的时候烛火太暗了对眼睛不好。”
四福晋面前是厚厚的账册,浅笑着对着四贝勒说道。
其实已经有睡意的四贝勒:“.........”
他嘴角微微扯动,那一丝睡意也在明亮的烛火照耀下烟消云散。
翌日,
胤誐正和胤祺讨论着如今工部设计的战车最快可以提高多少行军速度,
便突然感觉身后寒风袭来。
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奇怪,这种天气我怎么感觉会冷呢?”
胤祺看着胤誐身后散发着阴森寒气的胤禛,下意识将胤誐拉到自已一旁。
胤誐看着和自已擦身而过的胤禛,终于知道那种突然掉入冰窟窿里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胤祺,然后脚步微移,离胤禛远远的。
...............
很快便到了慕瑶生产的时候,胤誐这几日借生病的名义光明正大地不去上朝留在府上。
慕瑶发动的时候,两人正看着湖中的锦鲤。
慕瑶感觉下腹坠坠的,便让胤誐送自已回去。
哪怕已经有过一回经验了,胤誐还是有些心慌。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阿依莲捧着一个粉襁褓来向他报喜,
然后又冒出一个接生嬷嬷抱着一个蓝襁褓同他道喜。
纳福扒着胤誐的腿叫着要看弟弟妹妹,没成想他阿玛直接晕了过去。
吓的纳福眼泪飙了出来,“阿玛!阿玛你死了吗?!”
王德一边想去扶胤誐,一边又想捂着纳福的嘴,省得再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话出来。
好在胤誐只是一时之间刺激过大,这才晕了过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醒了。
他哆嗦着握住了王德的手,“爷似乎看见福晋生了两个?”
王德点头如捣蒜,他现在都不敢说话,就怕胤誐又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