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见到一个偏执的孩子，好看，天生就在人群里发光。气质温和，看起来很好说话，是我理想中的柳予安，演技稚嫩的很，一看就是自已研究的，所以试镜的时候差点火候。我犹豫了一下。
吴导揶揄他，“气质温和的孩子怎么就还能偏执了，你这评价，复杂的很，怎么，又给你遇到爱恨交加的苗子了？”
张导说“我本来想着再斟酌一下，结果这孩子说他接受所有需要付的代价。
吴导惊呆了。
诚然，这是个环境复杂的圈子，但直白的摊开，明晃晃的对答，再没有别人了。
张导磊落了一辈子，恪守能者居之的规则，唯一妥协的地方就是接受资方安插些不重要的角色给自已捧的人来。多是写五号、六号。戏份不多不少，不至于因为一人崩盘。
范希悦是唯一的例外，因为脸庞和身段都足够出彩。比她演技好的没有她漂亮，比她漂亮的没有她年轻，比她年轻的，没她演技好，综合以上，加上她的资金雄厚，张导决定培养她一下。
臭毛病是真不少，张导治得了。范希悦的演技也突飞猛进。
两方也算共赢。
顾言又是另一个例外。
他对圈子不说一无所知，至多也是网络上流传的那些，雾里看花，道听途说，对张导更是一无所知。
那可是有人爬床能把他吓得报警，连夜辞职的张导。
磊落、耿直也固执。
吴导开始好奇，顾言是怎么做到不仅没有被张导打出去还拿到角色的了。总不至于固执的小老头突然好这一口了。
张导缓缓叹了一口气，“我那会看着他的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光彩，他太疲惫了。仿佛刚刚试镜那一段抽空了所有的精气神。我没见过他，但我猜想他在外面等了很久。越往后机会越渺茫，他应该觉得没机会了。为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原因，他拿出了不算筹码的筹码，也可能他甚至不清楚那句话说出来，以后这条路会有多难走。他不是这圈子里的人，也不该来。孤注一掷的后果他不见得承担的起。”
吴导嗤笑：“所以你就留下他准备护着了？”
张导摇摇头：“他跟我说，这世上没有绝对与尘不染的地方，我输得起所有，像个冷静的疯子。我想拉住他，试试这股劲儿能推着他在这条路上走多远。看看这个没有理想、不贪名利的人，能不能拉住他要找的人。我很欣赏他，像我。”
思绪回笼的时候，吴导看到的就是顾言蹲在行李箱前苦恼的挠头的样子。打理好的发型已经被挠的乱糟糟的了，嘴里念念有词：“我明明放在箱子里了，怎么就是找不到呢？不应该啊不应该……不应该……”
吴导看着他床上摆满的衣服嘴角抽了抽，问到：“找什么呢？”
副导摸了摸鼻子，一脸好笑：“没带洗漱包。”
吴导无语。
就看着顾言拍了拍脑袋站起来迅速把衣服整理好下了楼。
手机要到晚上十点以后才发，就算乔洛洛行动迅速也要明天才能给他送过来，今天晚上怎么度过就很值得思考了。
其实对于顾言本人来说一晚上不用洗漱用品真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毕竟他在山里支教的时候条件艰苦时牙刷毛都秃了也没条件更换，毛巾破洞了坚持用也是稀疏平常，衣服全靠捶打干净，冬天洗澡就一个盆……这好些都熬过来了，除了昨天熬夜的大黑眼圈用粉遮了一下以外——诶嘿，顾言思考，这个妆要是不卸后果是不是很严重？依稀记得乔姑奶奶千叮万嘱睡觉一定要卸妆，并且拉着他背诵且演示卸妆流程来着。
脑子里思绪万千，其实也就下个楼梯的功夫。
为了不让观众觉得他是个脏小孩（划掉）大人，他迅速的融入话题，并且不动声色的凑到张澜身边问他有没有带多余的牙刷，并且借一些卸妆油。
张澜转头仔细看着他的脸，半晌不解：“牙刷有带几支，可以给你用，但你脸上哪里有妆？”
不怪张澜有此一问，实在是今天出门时乔洛洛说她仔细观看了往期节目，据她观察，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亲切、自然，MC基本人均素面朝天，除了两个女孩子浅浅画个淡妆，也是平淡天真一流的。
而且顾言言本人年纪不大，二十二岁多一点，就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出去，谁不喜欢男大学生啊！顾言言也就刚刚过期罢了。
过期男大也算男大！
想一出是一出的乔洛洛于是放下了手里准备给顾言言遮黑眼圈的粉底，拿起乳液轻轻给他揉了揉眼圈。主打一个按摩放松。甚至忽略了前几天给顾言言修眉时不小心修出的豁口。
奈何顾言言闭着眼睛只听姑奶奶说给他遮黑眼圈，下意识觉得还得卸。
于是顾言指了指自已的眼眶。
张澜凝神细看，没有。
于是伸出手蹭了下，没有。
张澜开始怀疑自已化妆师的水平。
张澜看到顾言的眉毛。
张澜恍然。
于是张澜说道：“你这个妆淡，用不着卸，洗面奶洗一洗就行。不然容易伤皮肤，吃完饭我给你拿。”
顾言受教了。
顾言用感激的眼神看向张澜。
张澜回以微笑，深藏功与名。
孩子还年轻，傻点不丢人。
于是顾言放下了心里的一个包袱，又自觉给自已立了一个乔洛洛常说的笨蛋美人人设，就安安生生的帮忙，老老实实打酱油就行。
没有了被标注“不注重个人卫生”标签的风险，顾言干什么都觉得轻快。于是他忙着洗菜，分菜，洗盘子，端菜……MC直夸他是个好孩子。
顾言觉得自已已经不算孩子了，二十二岁结婚都是可以的，但是不好多说，MC确实长今天的素材他搞完了者居多，再者也都是前辈，前辈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于是他就笑笑，然后跟大家沟通交流着干活儿。
吴导觉得他的定义下的早了，他不是不会、不懂，只是还没适应。而且第一印象就有失偏颇，赵导口中的偏执小孩儿、平静的疯子没有一点体现在现在的顾言身上。他就像一个正常的刚步入社会的学生，单纯热烈的希冀一个好的未来，乖巧的在职场前辈的面前讨教经验。
他从不怀疑张导的眼光，但开始好奇顾言的故事。
一个看起来出身不错、涉世未深的莽撞男生，心里藏着的秘密。
于是他期待顾言的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