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吴胜家院子里依旧很多人,大部分还是上午来的人。院子东墙边放着两张桌子,并排放在一起,桌上铺着白布,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和茶水,还有几本书。两位七十多岁的老者坐在那里,沉稳冷静的闭目思考。几个青年才俊坐在一边,可能是等着帮忙。西边配房前也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吃饭的东西。吴母带着孙女孙子坐在那里,吴父则坐于一边的地上。
一青年走到东边桌子前,给两位老者深施一礼,恭敬的说:“林老、李老,这搭棚子用的油布和白灯笼都已准备妥当,现在用还是先备着?”
林老手持书本,闭目养神的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看了看身边的李老,慢悠悠的问:“你是个什么意思?”
手拿毛笔的李老看了看林老,仔细的思索着,慢慢的说:“村长大哥不在,怎么好拿主意,你有何良策?”
读书的林老沉思的捋了捋胡须,说:“唉,现在魅娘到底死是没死,都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搭棚子挂灯笼,我看就延缓吧,就算是她真的走了,今儿才是第一天……再等等吧。”
李老轻轻放下毛笔,看着那青年,慢慢的说:“就先备着吧,免得唐突,这万一………唉,官府给的口信,魅娘是去了,可那小儿马三兴和吴有才一口咬定,魅娘没有去……唉,就再等等吧。”
林老放下书,着急的叹了口气,说:“唉,这到底是去还是没去呢?!真是急死个人了。”
这时,吴有才领着他的爹进了院子。吴有才的爹年近七十,身体健朗,面色红润,谦虚谨慎,一副善良和蔼的样子,进门见人就弯腰施礼。
大家见吴有才的爹进来,逐一站起身,相互客套的施礼,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很客气,对吴有才的爹吴疾非常尊重。两位老者见吴疾过来,早早起身,拱手施礼。
林老有些激动的抓住吴疾的手,诚恳的说:“大兄弟,能劳你大驾,谢天谢地……”
吴疾拱手道:“老哥哥客套了,都是一个庄,哪有不尽力之说!”
李老激动的拱着手,说:“你我三人虽为最长者,但也久未谋面,今儿一见,吴疾兄弟还是硬朗健壮,却不像七十多岁的人啊!看来还是行医者可长寿呀。”
林老随和的笑着,说:“二位兄弟,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请吴兄快快进屋,速速诊断。”
吴疾稍稍施礼,转身进了屋。
吴胜见吴疾过来,赶紧跪下来,磕头。
吴疾抬抬手,示意他快快起身。吴有才赶紧把吴胜拉起来。
吴疾来到床前,仔细的看了看魅娘,坐在了搬来的椅子上,轻轻深呼吸了下,摸起魅娘的脉搏,闭目思索,细细找寻,丝丝跟进!
整个屋子没有一丝的声音。
过了老长时间,吴疾慢慢的睁开眼睛,轻轻把魅娘的手放好,一脸死一样的沉重!他使使劲本想站起来,可站了一半差点没站住,幸好吴有才把他扶住了。
大家期盼的望着吴疾,希望他能妙手回春,眼巴巴的看着他。
吴疾紧皱眉头,沉思了一会,说:“有才,把针拿来,先稳住脉象。”
吴有才从身上布袋子拿出针,小心的递给他。
又忙活了一会,魅娘依旧无声无息,丝毫没有一丝的反应……
吴疾沉着脸,看了看吴胜,伸手向门外挥了下,慢慢的走出了门。
林、李两位老者见吴疾出来,站起来,拱手施礼。
三位老者一同稍稍施礼。
吴疾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吴胜等人也都跟着走了过来。
林、李两位老者相互看了看,不约而同的看着吴疾,满脸的疑问。
吴疾困难重重的唉声叹气的轻轻摇了摇头,说:“时辰不多了,只能感到有半丝丝的脉象,忽隐忽现,着急而无力……”说着看着吴胜,认真的说:“小胜呀,魅娘一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另一只脚也抬了起来,万万分急呀!要想救回来,万万般难啊。”
吴胜扑通跪下来,哭着说:“大伯!什么我都听您的!还请救我家娘子一命!她在我吴家没过一天好日子,我刚皇榜有名她却遭如此劫难!我怎么能甘心?!”说完就磕头。
吴有才拉住吴胜,不让他磕头。
吴疾似乎没有把握的看了看两位老者,慢慢的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先在头上放点血,然后就用最猛烈的药,十倍的药量,帮助她打通血脉!不过,有一点令我百思不得其解,像她这种情况应该满头大汗,起码额头上也须有汗珠,此没有!更为诡异的是魅娘面色红润,没有丝毫的变化,从我行医以来没有见过!”
此话一出,大家更迷茫了,神秘而奇怪的不好的气氛笼罩过来。
吴疾又说:“好孩子,自古行医不骗人,实话告诉你,我只有一层的把握,而这一层又有两个结果……一半会让她好起来,一半会让她死的更快些……”
大家特别意外的样子。
吴胜痛哭流涕,伤心欲绝,“怎么会这样呢?”
吴疾也流下两行泪水,真诚的说:“好孩子,我和你一样难过,魅娘在咱十里八村名声很好,品行端正、心地善良且为楷模!如果能一命换一命,不要说,我立刻把命拿出去,没有人会觉得遗憾,可,医术就是医术,我行医五十余载,从未如此犯难……”说完擦了擦眼泪。
吴胜擦了擦泪水,说:“大伯,务必救救魅娘,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感恩于您!”
吴疾像下定决心的“唉”了声,站起身,坚定的说:“好吧!我去备药!”说完转身就走。
林、李两位老者傻站在那里,望着走去的吴疾,满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