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墙外转出一名侍女,神色暧昧地向洛思凡等施礼相邀。
舒红衣摇了摇头,冷脸跟上。路觉非犹豫数下,还是磨磨唧唧尾随舒红衣走了进去。
穿过小径花园,时臻已在花厅中翘首以待,对路觉非恍若不见,只热络地与洛思凡,舒红衣招呼寒暄,互相问了下出处。
这时大小姐果然是龙州时家一脉,与这灵植洞天一起被徐原象所掠,为时已过八百余年,传至时臻这一代,已是第十九代的宗门继承人。
时臻对外界兴趣甚浓,洛思凡所知不多,几句话后,反而是舒红衣与她攀谈得最为起劲。
言语间,时臻对外界的向往之色难以抑制,对舒红衣有问必答的态度欣赏有加,愈发热情,不久便热络如姐妹了。
洛思凡忍着她谈兴稍淡,手边灵茶渐啜至淡,才寻了机会问她是否有见过济缘,乔叔与林千秀三人。
时臻问清三人形貌,指使小婢外出询问,几人在花厅中继续闲聊。
言谈中,洛思凡不禁问起徐原象的现状,时臻脸色微变,几句推托过去,显是颇为忌讳,路觉非也低调多了,并未插口谈论此事。
既然徐原象的事,时臻不愿多言,洛思凡惦记白衣女的作为,便向时臻提问了一嘴。
时臻连手中快到唇边的茶杯都僵住了,满脸不可思议望向洛思凡与舒红衣:
“林公子!舒姐姐!两位在进入此地后,见过她?还给你们各赐了一杯酒?”
洛思凡,舒红衣不明所以,微微点头。
时臻又追问了其中细节,洛思凡隐瞒不住,也将酒力助兴一事腆着脸说了。
舒红衣此时才知道洛思凡当日的苦处,回想不堪之处,俏脸涨红,狠狠瞪着洛思凡,似乎是恨他不早说,或是当着时臻瞎说什么大实话。
时臻那边一脸浮想联翩,望着洛思凡的眼神别有一番趣味起来。
“时小姐,这位大姐你挺熟啊?”
洛思凡还以为能从时臻这探听到什么,心头一喜。
“没,没,没!林公子多虑了,小女子只是觉得其人其事太过有趣,多嘴了而已!”
时臻恍过神来,送茶入口,连连摇头。
洛思凡,舒红衣剑修出身,感觉敏锐,哪会信她内心汹涌强做镇定的鬼话,心知戳穿她也无甚好处,闷声不再追问。
不多时,小婢过来回话。
时家看管关口的轮值人汇报,四天之前,确有此三人一一来过,而且济缘并非独行,随行有一人是洗心庙的低阶修真之士,神智较往常有些异常。
看来,济缘逃脱后,是以制魂之法控制了洗心庙中的低阶修土,才得以在宝塔中纵横远遁。
与时臻一席交谈,获益不少。洛思凡大感值回票价,心切林千秀等人遭遇,当下便站起告辞,前赴宝塔上层。
“林公子对那位千秀小姐可真是惦念啊!”
时臻没来由地感叹了一句。
“孩儿她娘,能不惦念?”
舒红衣也站了起来,酸酸补上一句。
时臻知道两人在沙漠中五日五夜,孤男寡女的尴尬事后,察言观色更为敏感了。
差点脱口而出,又生生憋了回去。
爽快站起,再无挽留两人的意思,时臻笑着向洛思凡道:
“林公子此去,不知能否有缘再见。我手中恰有一物,对林公子帮助应该甚大,地小物薄,无以为赠,就将此物送给公子吧。”
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摩挲数下,决然递给了洛思凡。
洛思凡无功不受禄,正在为难,时臻轻笑出声:
“有此物,林公子在此地将不受留难,宝塔秘境中人,更会守望相助,若是想顺利寻到千秀小姐,此物必不可少。”
时臻话里有话,洛思凡狠狠心,探手收过了玉佩,心知此物不会白给,老实向时臻回道:
“时大小姐的盛情,林某记住了,但凡有所差遣,万死不辞!”
一句话,时臻喜笑颜开。
“什么死的活的,林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并无所求,只想与公子结个善缘而已。”
洛思凡,舒红衣信她的鬼话才怪。
时臻热情上手,将玉佩给洛思凡系在腰间显眼处。
舒红衣凑热闹上来看了看,是一枚寸大的青玉仕女浮雕,刀工技法,仕女形神,都让她有熟悉之感。
“居然是徐原象的雕件遗宝!”
舒红衣咋舌轻叹,差点就要当场观想此物,想起物主是洛思凡,嫌弃地抛下了。
路觉非似乎知道此物来历,眼神闪动地站在身后,并未多话。
通关之处,正是古树下那口老井。
一名灰衣老者,在井边树下闭目打坐,不闻不问。
只是听见时臻的声气后才愕然睁开眼,忙不迭站起施礼。
一双老目,留心地打量起洛思凡三人,眼光在洛思凡腰下一凝,一块熟悉的玉佩此时已换了主人。
“大小姐!这?!”
老都粗声粗气,嗓门大得吓人。
时臻狠甩他几个眼色,叫他少管闲事:
“蒋老,我送几位贵客过关,您呢,就不用多礼了,忙自个事吧!”
蒋老闻言悻悻坐下,瞟向洛思凡的眼色,犹有一丝怀疑。
洛思凡厚脸只当没见,与时臻拜别后,一跃而下。
井水微澜,星光闪闪,舒红衣,路觉非也相继跃下。
时臻在一旁笑眯眯地,等三人踪迹全无,才若有所思转身而行,全然不顾蒋老欲语还休的郁闷心情。
才行了三四步,蒋老蓦然见到时臻呆住不动了。
时臻眼前,一袭白衣倏然出现,白衣美女鬼神莫测地拦住了时臻去路。
时臻脸上尚未淡去的笑意登时僵做了苦笑:
“主上,属下长久未见,日夜想念得紧了。”
挽手齐腰,时臻深深俯首下拜,半晌未敢抬头,心中七上八下,不敢稍有揣测之意。
白衣美女默然盯视良久,时臻心中慌乱,渐增顶峰。
“时臻,你好大胆子!连我的玉佩,也敢随意赠给别人?”
白衣美女终是淡然发话了,不见喜怒。
“主上!是属下僭越行事了!听闻主上行迹,属下一时高兴太过,妄自忖度主上用心此人,擅作主张把玉符赠了他,请主上降罪!”
时臻把心一横,滚瓜烂熟一般把心中所言陈词上表,抬起眉眼,自然是一脸忠心悔恻的表情。
白衣美女眼神通透,直视时臻的卖力表现如无物,欣赏了数息后,嘴角泛起了让时臻心寒胆颤的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