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思凡望向舒红衣。
后者撇了撇嘴:
“你家娘子如今身陷险地,还能怎样?一同去吧!”
洛思凡微微张嘴,几欲脱口辩白一下林千秀的身份,想想还是作罢,觉得这事在目前也没这么重要。
转向江晚枫:
“江兄,那就麻烦你带领我们往城主府一行了!你说的那位女修,与我关系甚大。”
江晚枫没想到是这种结果,悔意更甚,决然道:
“此事由我而起,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得将林公子的娘子寻回来!事不宜迟,这就走吧!”
舒红衣扬了扬手中江晚枫临死托付的革囊,作势欲扔:
“江老弟,人没死成,东西我就不替你保管了,拿回去吧!”
江晚枫驭空而起,抛下一句:
“城主府里生死难料,江某的东西还是由舒前辈暂为保管吧。”
舒红衣没法,只得又收回了革囊。
三人跟在江晚枫身后,各自腾身跃起。
路觉非脸上犹豫,吊在最后,心里挣扎着要不要脚底抹油率先开溜。
空荡荡,一地碎物的武殿大堂,沉寂的武将塑像的灵光再现,白瓷香台的碎片凭空而起,虚空中,似乎有人在将它们一一捡起…
武庙与城主府,直线距离不过两里,四人眨眼就到。
府墙高过三丈,方形的府门大开。
江晚枫依旧是不加思索就往里走:
“舒前辈,林公子,这城主府的府墙戍卫之处,外府大半都是安全的,只要没有灵气警示,可以放心前往。”
洛思凡点点头:
“那我们就分头先把安全之地寻个遍,找不着人,再聚起商议,下一步往哪里走。”
入了府门,江晚枫将城主府的结构,地图简要说了,四人分为两队,明确了各自负责的区域,然后散开四处搜寻。
不一会,四人陆续汇集到城主府的府衙大堂,看脸上表情,都是一无所得。
“林公子,未去的区域,大致可分为两处:一是此处大堂的上两层,为城主议事宴客之所。二呢,则是议事堂外的内府。”
江晚枫表情平静,继续向众人介绍情况。
“此前有人曾闯过这两处地方,不是重伤,就是失陷在内,再无消息。元婴境的修士,也不例外!”
路觉非不掩饰脸上的紧张,插口道。
江晚枫默默点头,看来路觉非说的并非假话。
“此是我林晓芝的私事,既然险恶无比,就不劳路兄前去了。舒前辈,江大哥,你二人也没必要为此涉险。”
洛思凡瞟过众人脸色,淡淡道。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利用鹿公的短剑逃命,没必要牵扯他人进入生死之地。
路觉非闻言暗喜,眼带期望扫过舒红衣与江晚枫,心想这两人也不会不知死活,替人卖命。
舒红衣把眼一瞪:
“小子,休要废话!此地就是没你娘子,我照样要闯一闯!”
腰间的斩蛟鼓噪轻颤,似乎传递着舒红衣的决心。
江晚枫则是闻言微怒:
“林公子这话就见外了,我江晚枫本事虽然不济,贪生怕死还轮不上,公子勿需多说,今天公子在哪,我江晚枫就在哪!”
路觉非被这两人的意外之举搞的脸上一僵,一时间不知该说啥了,进退维谷。
洛思凡心知劝离不了两人,苦笑道:
“两位盛情,林某人实难拒却,如此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瞟向那边嘴里含了块土豆一样做声不得的路觉非:
“路兄,你就留在外边,替我们观察情况,万一林千秀她们出来了,把这事告知一声。”
路觉非虽然不情愿与他一同冒险,总归还是有些用处,顺便给他一个台阶下。
路觉非急忙点头答应了,轻松不少。
议事堂的巨大屏风两侧,各有楼梯向上,洛思凡随意选了一处,抬脚向前:
“舒前辈,江大哥,我们先上去看看!”
舒红衣扬身掠起,与洛思凡并排而行,显是担心他一人在前出什么意外。
楼梯的宽度,倒刚好可以容下两人并行。沙漠那夜之后,舒红衣对洛思凡就相当疏远,这还是头一次主动靠得如此之近。
就是目不斜视,手按斩蛟,一副正经办事的淡漠样子。
两人踏上楼梯,不觉轻轻一震,迎面而来的气势凛然,恍如到了另一处地界。
江晚枫在身后看得明白,低声道:
“两位,这就是所谓的‘宝气’。威压之力越重,此地藏宝的等级越高,还未能被人取过,所遇危险呢,可能就越大。”
舒红衣听了,不惊反喜,眼中放光。两人内蕴的剑气则饱满欲发,不敢有丝毫大意。
威压虽无伤害,却能惑人心神。洛,舒两人应对还好,一个先天剑体,一个老成剑修,拿捏这种层级的威压,神魂稳如老狗,剑气受激,反而更为凛厉。
江晚枫在两人身后,却越走越慢,对抗威压,耗费了他不少心神。
洛思凡正想出言劝他退离,舒红衣将他手一挽,轻摆了一下,低声道:
“此处锤炼,对他也有好处,我俩先走便是。”
纤手交握,洛思凡心中微微一荡,舒红衣没事人一样,大咧咧没有放手的意思。
洛思凡收摄心神,摒去一些乱想,凝目索视四周。
长梯之上,是一条雕栏过道,一侧凌空,另一侧,则是数间高过一丈的漆木雕花的楼阁。
房门半掩或紧闭,除了他们三人发出的声响外,寂静无人。
“在那!”
舒红衣感受着气场凌压的变化,在过道中突道。
手指居中半掩的朱漆彩绘大门。
解下斩蛟,连鞘拿在手中,舒红衣示意洛思凡留下,自手如临大敌般缓缓走向半掩的木门。
在门前凝立数息,剑鞘轻挑,“吱呀”一声,两扇木门悠悠打开。
一间进深极大,尽处窗色明亮的书房出现在舒红衣眼前。
陈设雅致奢华,数排书柜,满满当当放着各色书籍。
想必这里就是城主专用的书房了。舒红衣看着那装帧精美的满柜书籍,心中一动,凌压之力的核心,似乎正来源于此。
两眼光彩奕奕,舒红衣抬脚跨槛,径直步入书房,金丹的感知之力,在此时也催发到最大。
在舒红衣感知下,四处并无异变,桌椅陈设如常。
也许危险处在书柜?舒红衣不觉将脚步放慢了。
头上看似普通彩绘的天花吊顶,微不可察地渐起变化。
那是一幅花池春景图,仕女雅士们围绕着春日池水赏花游春,池水中盛放着三五色鲜丽奇花,看似正常不过。
随着舒红衣推门踏入,幽密的花茎深叶中,两枚间距阔达近丈的棕绿大眼蓦地睁开了一丝眼缝。
眼珠缝隙反射着一丝晶莹冷光,俯视舒红衣的乌发红衣,两者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