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肆打游戏的时候,陈斯钰就一直坐在他旁边看着,安安静静的,全神贯注,只有在收割人头的时候偶尔低呼一声。
他发现自已喜欢玩游戏,就是在最近。中考结束,父母外出,他终于有了自已的空闲时间,想去哪就去哪,被限制不能尝试的东西都想尝试个遍。
走进那家网吧完全是出于反叛心理。
但在看到角落里凭借一套再平凡不过的键盘鼠标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少年时,他心里浮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雀跃,激动,热血。
于是他像棵扎了根的树,挪不动脚步,也挪不动视线了。
屏幕上出现胜利的英文字样,沈欲肆摘下耳机,椅子往后撤,看向旁边的少年,“满意了吗?”
“嗯嗯,满意满意。”陈斯钰眼睛亮亮的,“哥你带我打两局呗?”
“行。”他点头点得很爽快,朝门口看了一眼,“不过,你该去洗碗了。”
陈斯钰头一回这么高兴地去洗碗。
他在厨房高声唱着“洗刷刷”洗碗的时候,沈欲肆敲响了宁栖眠的房门。
“这两天的数学卷子没帮你看,做完了吗?”
“做完了。”宁栖眠点点头,然后走回屋里把自已的数学卷子翻了出来。
她把卷子递给沈欲肆,然后跟着他一块到了客厅,在他帮忙改题的时候坐在旁边看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
聊着聊着扫到他书包,就随口问了句:“你怎么没把挂坠挂书包上?”
沈欲肆笔尖顿了一瞬,鸦羽般的眼睫垂下颜去情绪,“怕弄脏,就放家里了。”
他说这话之前构建了一秒的心理准备。
曾几何时下定决心再不对她撒谎的,但等谎言出口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样的人,根本就做不到完全的诚实。
比起将一切都坦诚相待然后等待宣判,还不如就把一切埋藏,只做她眼里的那个沈欲肆。
宁栖眠双手撑着下巴,“这样啊。”
也对,就算不是因为怕弄脏,他估计也不会在书包上挂一个玩偶挂坠吧。
毕竟之前他就没这个习惯,怎么会因为收到了挂坠就主动把东西挂上。
两张卷子很快检查完,沈欲肆把卷子和草稿纸一块儿递给她,“没思路的话可以直接问我。”
“好。”
宁栖眠应下后就拿着纸笔开始重新做题,洗完碗筷的陈斯钰脚步轻快地出了厨房,朝沈欲肆招招手。
“走啊哥,打两把。”
然后沈欲肆就跟着他回了书房,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椅子上,拿手机开了把游戏。
陈斯钰刚玩不久技术不行,就跟着沈欲肆走位,而且现在就让他跟对面的硬碰硬也没胜算,他就一边体验被带飞的感觉,一边悠闲地跟他偶像搭话。
“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打游戏的啊,打这么好,是不是玩挺久的了?”
沈欲肆有些散漫地靠着椅背,视线落在屏幕上,回,“高一上学期。”
“啊?”
高一上学期才开始玩,那也没多久啊。
陈斯钰刚想再问些什么,又听他补充:“不过接触电脑游戏是在初中。”
大概是初二那会儿,他个子窜得快,也终于有勇气了,能挣扎逃出家,跑到一方避世天地去。
“哦哦,那哥你会玩的游戏很多吧,改天也带我试试呗?”
想到自已没有电脑,陈斯钰叹了口气,“不过我没设备,网吧老板又不肯给我开电脑玩,还是算了。”
沈欲肆面无表情地拿了一血,“好好学习,少玩点电脑游戏对你没坏处。”
陈斯钰一噎,“……那哥你呢,你不也是经常玩。”
“我们不一样。”他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透着些许嘲弄,“我可没人管。”
这话在陈斯钰听来就是赤裸裸的炫耀,他打小就被父母逼得很紧,还没上学就开始学习艺术特长,什么围棋象棋书法绘画全试过,没一个喜欢的,但都被逼着学了两三年。
上了学之后更辛苦,不仅得保证名次和分数,课外补习班和艺术课也是一节不落。
“靠,我真羡慕死你了。”陈斯钰咬了咬牙,“我爸妈每天两眼一睁就是盯我,盯我每天穿什么衣服,吃什么饭菜,没个消停。”
“所以我才喜欢来大姨家,只有在这儿他们俩既能放心又不唠叨我。”
世界上本就没有完美的家庭,遍地都是不完美的小孩。
沈欲肆听完这些话愣了片刻,与别人比较而显露的苦涩早就已经淡得快没了痕迹,那些被忽视被抛弃的遭遇无论怎样被揭露都无法在心里掀起一丝波澜。
他之所以动容,是因为听出了陈斯钰的身不由已。
“你很喜欢打游戏?”
游戏里人物作战的进程慢了些,沈欲肆漫不经心问。
“对啊,”陈斯钰来劲了,“我昨天看你玩就深深被吸引了,超酷的啊。”
“当时我就想,要是我也能玩得这么好就好了,用鼠标和键盘,开出一条无尽道。”
青春期嘛,偶尔中二一下也正常。
沈欲肆笑了笑,给他提了个建议,“真喜欢的话,可以找蓝哥聊聊,他那儿有机会。”
“不过你家里估计不同意你玩游戏吧,把握好度,别荒废了学业。”
“真的啊,谢谢哥!”陈斯钰的高兴都写在脸上,“你放心吧,我会把握好分寸的,就算进了澜宁也保证稳居年级前五十名。”
沈欲肆:“你中考志愿录的澜宁?”
这孩子很骄傲,“对啊,其实我成绩挺好的,之前在学校一直是年级前十来着。”
可能他其实挺适合学习的,只要上课认真听了回去就能做得出作业,考试的时候也能拿到分,取得不错的成绩。
因为在学习这件事上没遇到什么太大的挫折,所以陈斯钰才不讨厌学习,反而会收获成就感而乐于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