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班级楼层不在一起，所以其实宁栖眠能跟沈欲肆在一块儿的时间也就中午、晚上放学这两段，还都是有夏芷苒他们三个参与的情况下。
这么看，好像没什么独处的机会——不太好追。
不过，在把这事儿跟夏芷苒挑明之后，计划就变得容易实施了许多。
论助攻和带无关人员离开现场，夏大班长是专业的。
“呀，今天天气很不错嘛，”从食堂里出来后，夏芷苒小幅度伸了个懒腰，看向谢知雾，“老谢，要不要一块儿去趟书店？我草稿纸用完了，你要不要也囤一点？”
谢知雾闻言简单思考了一番，自已这两天嘎嘎解题，也没少消耗草稿纸，是该囤一点了。
做题速度卷不过沈欲肆，起码硬件得甩他几条街。
“行啊，走。”
两个人达成一致后就跟剩下三个挥手要先走，凌熙往前迈了步加入他们，“去书店啊，一起一起，笔芯快没了。”
于是乎，食堂门口就剩下宁栖眠和沈欲肆两个。
微风拂面，树影摇晃，宁栖眠抬手把被吹散的碎发撩到耳后，跟夏芷苒对视后产生的笑意还未散去，就看见面前径自走来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站到了她旁边的沈欲肆面前。
“沈欲肆，李主任找。”
是他们班的班长。
“好。”沈欲肆朝来人轻点了下头，而后看向宁栖眠，面色如常，“要走吗，还是去哪？”
宁栖眠笑笑，“不了，直接回去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更何况，追人这事儿，是需要经验和信念感的。
宁栖眠以为自已行，但在真上场了之后发现，她好像也不是很行。
捅破那层窗户纸，对她来说，原来其实很困难。
“和沈欲肆做好朋友”可以说是她的舒适圈，她在里面待得好好的，舒服惬意，也有点没勇气跳出去。
——
集训迫在眉睫，沈欲肆和谢知雾就渐渐跟“澜宁的希望”小分队脱节了，中午和晚上都不再跟他们一起，就这么一直到出发的那天。
那天是个阴天，降温降得很厉害，尽管如此，宁栖眠他们三个还是起了个大早，到学校门口来送他俩。
沈欲肆拿到保送名额就要走的事现下只有宁栖眠和夏芷苒两个人知道，不过两个人心境不同，情绪自然也不同。
宁栖眠更多是舍不得和心疼他，尽管只是要分开一年多也很舍不得，心疼他没办法自已选择。
而夏芷苒虽不舍但能接受，她的想法很简单：毕竟她们最后也会考到京市去的，到时候就可以一起在京市集合了。一年半，好像也不算很久，更何况还可以通过手机联系。
大巴车停在路边，车外零零散散站着十几个学生，没到集合时间，大家都在聊天。
夏芷苒像个老大哥，熟络嘱咐，“你俩加油啊，而且这去一个月的，记得好好照顾自已。”
沈欲肆和谢知雾两个人都点了点头。
“阿肆，老谢啊，我对你们俩没什么太大期许，”凌熙站到他俩中间，揽过二人的肩，“只要你们俩能好好努力，然后一人拿个一等奖回来就可以了。”
“加油，我相信你俩的实力。”
国家级竞赛一等奖，这叫没什么期许？
这期许老大了好嘛。
谢知雾冷嗤一声，不过也没拒绝，懒洋洋道，“知道了，好好在家等着。”
等我们拿一等奖回来。
宁栖眠是个很感性的人，此时此刻实在不想说什么煽情的话，于是举起拳头以示鼓励，“加油！”
别说，还挺元气的。
把谢知雾逗笑了，学着她的动作，自已给自已打气，“好，加油！”
就说这些？那哪行。夏芷苒看看她，再看看沈欲肆，沉默两秒，直接把谢知雾和凌熙一手一个拽走了。
人家两个要小别离诉心事，他们三个电灯泡还是离远点好。
谢知雾和凌熙还是很上道的，两个人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夏大班长这么做的用意了，乖乖跟着她走，三个人随便找了个犄角旮旯待着，站得笔直。
凌熙：“咳，今天的天可真天啊。”
谢知雾：“确实，根本看不到边。”
夏芷苒：“就是阴沉了点。”
他们三个突然不在，一时间，宁栖眠居然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说点什么好呢……
她微低着头，皱了皱眉，脖子上围着的奶蓝色围巾衬得小脸白净又软糯。
沈欲肆收回落在那边三个人身上的视线，看向宁栖眠，长睫下的桃花眼眸光疏冷晦涩，一如今天的阴沉天气。
“宁栖眠。”
算起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跟别人叫自已名字时给宁栖眠的感觉都不一样。
她抬眼，瞬间的茫然很快化为了隐隐的期待和紧张。
沈欲肆顿了顿才开口，语气里少了些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显得认真许多，“高考结束之前，你能不能……别喜欢别人？”
鬼知道说这话之前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昨天一个晚上没睡，就想出来这么一句傻里傻气的话。
“啊？”宁栖眠愣了足足有五秒钟，才有些呆滞地点头，“好。”
但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别喜欢别人……喜欢他应该不算吧？
他的话和这个问题都不能深究，再往下想就需要克制心跳，况且，万一是她自作多情，那多尴尬啊。
聪明的宁栖眠同学决定转移话题，“你放心好了，我眼光高着呢。”
“嗯……这次去那么久，你衣服带够了吗？最近天冷了，还是得多穿点。”
沈欲肆还是看着她，“嗯。够了。”
够了。
他现在，要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虽然知道自已没得选，但只要她在他可能缺席的时间里不喜欢别人，就足够了。
其它的一切——他的感受，他的自由，通通不重要。
“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已，别忘记按时吃饭。”少年黑漆漆的眸子泛着稀碎微光，又恢复成平日里散漫骄矜的模样，微勾着唇角眼神温柔，“集训的时候不能用手机，断联一个月，可别把我忘了。”
“怎么会。”宁栖眠弯了弯眼，“你放心好了，就算断联一年半，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太惊艳，叫她怎么忘得掉。
沈欲肆眸光微动，又听她继续笑着道，“所以啊沈欲肆，竞赛加油，我等你拿一等奖回来。”
偏偏是一年半。
和他的那句“高考结束之前可不可以别喜欢别人”一样，是带着试探和隐藏信息的。
那年他们风华正茂，天真美好，总认为未来拥有无限可能，相信自已也相信对方。
所以即使读懂了彼此的隐晦，也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
没关系，等得起。反正总有一天，那份喜欢能开花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