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是个很博爱的老师。
这个博爱指的是，偏爱自已的每一个学生。
为了提升学生们的数学成绩，他最近又想出来一个新的学习方式——互利共助。
这个想法是怎么来的呢，是这么来的：
宁栖眠同学的数学成绩取得了很大进步，经询问，发现有沈欲肆同学帮忙辅导的功劳。
由这件事可知，有一个能帮忙讲题答疑的学习搭子可以取得进步。
所以，上课的时候，老李就把这个想法跟大家说了。在得到大家的支持之后，收上来一堆小纸条，纸条上写了大家各自想要选择的搭档。
宁栖眠写的是沈欲肆，虽然他不在班里的名单范围内。
夏芷苒考虑了一会儿，写了谢知雾，因为班里他的数学是最好的。
这个方法在五班同样适用，所以一下课，五班的课代表也把纸条送到了老李的办公室。
下午放学的时候，宁栖眠被老李叫到了办公室。她进来之后才发现，蒋栩杜也在。
她看到他的时候本来想抬手打个招呼，谁知道对方跟她一对视上就把目光移开了，只好作罢，走到老李办公桌前站好。
“是这样的，”老李一贯是笑眯眯的，“小宁啊，这次互利共助你跟小蒋一组行不行？”
“啊？”宁栖眠有些意外，看了一眼旁边的蒋栩杜还是点了头，“好。”
老李对这结果丝豪不意外，“行，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也不用花多少时间，就中午吃完饭给他讲讲题答疑就够了。”
“那就这样，你俩回去吧，路上慢点，早点回家。”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宁栖眠微垂着眼睫，等着蒋栩杜主动开口。
她实在想不出老李有什么理由主动找她来帮蒋栩杜答疑，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是他自已提出来的。
那么理由是什么，她不想贸然去猜。
“那个……”身后的少年几步走到她面前，“这次的互助答疑，我不是故意填你名字的。”
“我成绩不太好嘛，”他抬手摸了摸脖子，瞧着有些难为情，“跟我们班的学霸又不熟，写他们名字估计会讨嫌，所以就写你的名字了。”
“我们应该算得上是朋友吧……不过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可以去跟老李说，不需要人答疑也可以。”
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用，”宁栖眠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帮你答疑也花不了我多少时间，再说了，我们是朋友嘛，小事一桩。”
蒋栩杜眼睛一亮，话里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那明天中午我去找你答疑？”
“可以啊，你放学来或者等下午上课之前半小时来都行。”宁栖眠解释道，“因为我们一般是赶着最晚的饭点才去食堂。”
“好，”暗暗记下时间后，他没过多停留，“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宁栖眠：“明天见。”
——
蒋栩杜的成绩在年级上只排到前百分之八十，确实是差了点。
不过这是在澜宁，澜宁的差生，单拎出去到普高，那肯定也是重点班的成绩，所以补起来并不十分困难。
再加上他学习态度不错，自已回去也有好好努力，所以宁栖眠的答疑任务完成得相当不错。
连带着，跟蒋栩杜的关系也亲近了些。
——
周五，天阴凉地更厉害，头顶乌云密布，沉甸甸的，瞧着好像随时会坠下来。
晚上放学后，宁栖眠他们照例坐在教室里学习。
老谢不在，这么些天蒋栩杜坐的一直是他的座位，问完题之后就会趴在桌上把题目自已再做一遍，做对答案才算完。有时候宁栖眠忙着做作业，就由夏芷苒来给他讲题。
今天也是一样，宁栖眠先把题目同他讲清楚，然后蒋栩杜就回去自已做题了，她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捕捉到两道陌生的成年人身影：一个拿着话筒和文件夹的女人，还有一个搬着设备跟在她后面的男人。
正当她对他们的到来疑惑不解之时，教室里的广播响了。
“热烈祝贺我校沈欲肆、谢知雾同学荣获本次国家级数学竞赛一等奖，韩淑雯同学获得本次国家级数学竞赛二等奖。”
然后是老李的声音，“同学们同学们，听好啊，咱们学校有电视台的记者过来报道采访，大家都文静点，别瞎蹦跶。”
他话音刚落就掐断了广播，想必是忙别的事情去了。
尽管已经是放学时间，不少同学都回了家，教学楼里依旧闹成了一锅粥，尤以六班九班最甚，欢呼声直冲云霄。
班里出了个国一，大家哪还有学习的心思，一个比一个激动。
“我就知道，”夏芷苒放下笔，满脸的骄傲，“他俩果然行。”
“嗯！”宁栖眠笑得眉眼弯弯，“果然行！”
竞赛已经结束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就快回来了？
一个月没见，还挺想念的。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太过热情，捅破了乌云，“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蒋栩杜笔尖一顿，抬起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后开始收东西，“不行不行，我得走了，雨下这么大，奶奶自已在家我不放心。”
她老人家什么都不怕，就跟个孩子似的怕打雷。
“你带伞了吗？”宁栖眠抬眼问。
“没带，不过也不用了。”他无所谓道，说着就往外跑。
夏芷苒有些担心，“雨这么大，再着急也不能冒雨回去吧，感冒了怎么办……”
来不及多想，宁栖眠拎上自已的伞，追出去，在一楼大厅叫住了他，把伞递过去，“用我的吧，到时候我跟夏夏打一把就好。”
她都出来送了，再拒绝实在有些不近人情，蒋栩杜伸手接过，“谢谢。”
宁栖眠朝他笑笑，“不客气，你路上小心。”
等目送他撑伞走进雨幕，她才转身往楼上走。
对面二楼，纷乱玩闹的人群中，独自在栏杆前站着的少年平静地目睹了这一切。
他重新戴上外套的帽子，帽檐压下额前黑发，遮住疏冷的眉眼，昳丽勾人的桃花眼中无波无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