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王的府邸在京中是除了皇宫之外最大的一座王府。
整座府邸被分为三个中轴线,分别是东路、西路和中正路。
从正大门往里进,先是王府护院,里面重兵把守,护院之后跨过二道门,就是前宅。
宴宾待客,还有负责运转整座王府的各司,都在这。
再往后,穿过第三道门,才是主子们生活起居的后宅。
高门深院,不外如是。
人都到齐了,王妃便领着她们前往三道门处,那里,马车都已备好。
丫鬟婆子将主子搀上各自的马车,随后自东路边上的角门,鱼贯而出。
正大门外,为首的慕霆渊,身穿一袭深紫色绣四爪金蟒亲王服,头束白玉冠,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姿昂扬,意气风发。
若不看那张面具,真正是个位尊矜贵的王公皇子。
在他身后,还跟着二三十名身骑骏马的护卫队。
这些护卫们,个个都是曾经跟着慕霆渊并肩作战过的退伍老兵。
以一敌十,身手不凡。
前方,同样骑着马的德安在收到主子的示意后,扬声喊道:“启程!”
因为今年去西宫的人实在是多,官道上,到处都是各家各府的马车队伍。
有碰见相熟的,车上的主人还会掀开车帘互相作礼。
若是两家离的近,还能听见几句谈笑,一时间十分热闹。
不过这一幕,当看到慕王府的车队后,戛然而止。
众王公臣子瞬间鸦雀无声,只吩咐车队远远的避让到一旁,既是让路,也是真心害怕这座瘟神。
即便是当朝一品大员刘丞相,看到慕王的车队过来了,也是低喝:“快点!退!退!退!”
车夫手忙脚乱的将车赶到路边,这还是他家老爷自坐上丞相之位后,第一次给别人让道。
一向嚣张惯了的他,险些反应不过来。
车上的刘丞相,正跟自家夫人和儿子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喘。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怕。
最宠爱的儿子两个月前被不明人物暴打,直到半个月前刚刚才能下床。
他最初还十分气愤,发誓只要逮到那个贼人定要弄死他,后来却查出下手的人居然是慕王慕霆渊!
至于原因,他苦思冥想,猜测大概是为了替王妃出气?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他却连面都不敢露。
慕霆渊一眼就看到那辆高大的马车,马车顶上挂着一块雕刻了丞相二字的红色木牌。
路过的时候,他的马停了停,整个慕王府的车队都随之停下。
慕霆渊屈指在车身上扣了扣,车里的刘丞相像是被电了一下,差点蹦起来。
车帘被颤巍巍的拉开,露出刘丞相似哭似笑的老脸:“慕、慕王,老臣见过慕王。”
慕霆渊视线朝车里扫去,目光扫到煞白着一张脸的刘公子,冷冷的勾唇:“不知刘丞相家的公子,身子好全没啊?”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刘丞相笑得比哭还难看:“承蒙慕王关照,犬子的身子好多了,但大夫说了,他还不宜剧烈活动。”
“哦?是吗?”慕霆渊似有些失望道:“本王还想着这次西宫秋猎,有机会跟贵公子切磋一下骑射呢。”
刘丞相一头冷汗:“犬、犬子头脑愚笨,懦弱无能,恐怕还比不上慕王的一指之力,跟您切磋,不过是不自量力。”
慕霆渊活动了一下身子,哼笑:“既如此,那便算了。”
人一走,刘公子直接瘫软在车座上,差点哭出来。
刘丞相又气又悔,不该与永宁侯府扯上关系,见儿子吓成这样,恨铁不成钢:“都怪你这逆子,当初拈花撩草惹了慕王妃,这才招来祸患!”
刘公子动了动唇,想说他又不知道那江大小姐会成为慕王妃。
而且……
他脑中闪过云窈的脸。
他总觉得,慕王好像并不是为了江大小姐才这样针对自己。
一边的丞相夫人心疼的直抹眼泪,捶了两下自己丈夫。
“还是什么当朝丞相呢!连自己儿子都护不住!那慕王说到底也不是正统亲王,在朝中领的官职又不如你,你做什么这么怕他!”
刘丞相冷笑:“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
他们私底下都称慕霆渊为瘟神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年为了推圣上登基,慕霆渊几乎血洗皇宫,所有站队其他皇子,不服圣上的大臣都被他斩于刀下。
尸骨堆在金銮殿上,一车一车的往外运,血水洗了三天三夜都洗不干净。
圣上刚登基那段时日,他们所有人每次上朝,总感觉还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从上朝到下朝,腿肚子都是软的。
只要经历过当年那场宫变的人,没有人不怕他。
道路很快就清出了一大片,各府的马车都缩在左右两边,任慕王府的车队大摇大摆的走在最中间。
一直再往前,一路上皆是如此。
江晚容刚开始还因为难得出门游玩十分高兴,直至马车从还没天亮,一直行驶到傍晚,早已没了精力,只剩下疲惫不堪。
直到外面的天彻底黑透,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王妈妈和落霞一左一右的架着浑身发软的江晚容,走下马车。
再看其他府里的女眷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行人进了西宫,立马就有太监婢女安排各府的人下去安置。
这时候天也晚了,圣上太后他们一路上累的不轻,便让他们各自休整,明日一早再请安。
京郊西宫与皇宫没什么不同,但因是在外面,少了几分皇家威势,更多了几分园林雅致。
臣子们被安排在外宫,王室宗亲跟随圣上住进内宫。
休息一晚后,江晚容恢复了精神。
今日是来西宫的第一天,大臣们前往颐思殿与圣上商讨秋猎事宜,其他女眷就会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
她身为慕王妃,当然得排在最前头。
江晚容梳妆打扮好,正准备动身。
王妈妈走了进来,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江晚容一愣,接着是狂喜:“你说俪嫔娘娘有了身孕?”
王妈妈笑着点头:“是呢,昨晚上俪嫔娘娘刚进西宫就呕吐不止,圣上担心的紧,就传了太医过去诊治,没想到这一诊就是喜脉,如今消息已经传遍各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