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卿伸手示意铁匠住了手,在面具下说:“是皇上的总管。”
“皇上的总管?”季晓甜说,“想是来送皇上每月施舍的那一百两银子了。”
“我知道你生气,”夜云卿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先替我接着吧,毕竟有总比没有强!”我也不想你太吃苦。
这倒是次要的,季晓甜心想,我要是不接,势必引起皇上怀疑。
要是再传到娴妃耳朵里,一定会再生事端。
“我才不会跟钱过不去呢!”季晓甜起身出去相迎。
两下见了礼,喜公公指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劳作说:“王妃娘娘,王府这是改养鸡养猪场了吗?空地上还种着菜,看起来卿王不仅起死回生,活得还挺热闹啊!”
“托皇上洪福,”季晓甜冷笑,“没见哪家王爷,能像我们卿王活得这样热闹!”
她故意将“热闹”两字咬得重重的。
果然喜公公听出来她的话里话,脸上有些挂不住。
“可是王府要是改成养成鸡场养猪场,有些不妥吧?”
“公公自己看,这里哪是王府?”季晓甜冷笑,“这不就一片废墟吗?管天管地,管我在废墟上养鸡?”
喜公公:“......”这小女人好生伶牙俐齿。
“公公前来所谓何事?”季晓甜给喜公公台阶下,“本妃这厢好生听着呢!”
喜公公挑了挑白眉毛,尖着嗓子说:“见了王爷再说吧!”
“公公那就里面请,”季晓甜说,“只是住所简陋,还请公公莫笑!”
“岂敢,岂敢?”喜公公嘴上说着,脸上已经露出鄙夷和不屑。
曾经何等威风骄傲的卿王爷啊,想不到如今落得住下人房的地步!
哼,谁让他功高盖主,又生得俊美呢?
偏偏他那话还出类拔萃,让他这一等阉人,情何以堪!
废了他就对了!
进到屋子里,喜公公先是装模作样给夜云卿行了礼。
然后装模作样抹着老花眼擦了几滴不存在的眼泪。
“公公莫要难过,”夜云卿不冷不淡地说,“本王死不了,现如今还好得很!”
“王爷能起死回生,实乃一大幸事!”喜公公说,“看来五福娘娘,冲喜很是成功啊!”
“托福,”夜云卿说,“本王死不了,也不想死了,本王得好生活着,让那些奸人贼子,得到罪报!”
喜公公脊背上一寒,嘴里却说:“那真是好!”
转眸间,他看到铁匠持着锯子在一边站着。
“这个......”喜公公眉心一蹙,“王妃娘娘,这是何干啊?”
“在给王爷除面具呢,”季晓甜说,“这东西实在不好弄,我就请了铁匠。”
“除面具?”喜公公神情一凛,“皇上知道吗?”
这话让季晓甜神情一凛,“这事还需要禀报皇上?”
“面具毕竟是圣上下旨,给王爷戴上的啊?”喜公公说,“王妃这样擅自取下来,就不怕皇上怪罪?”
“王爷中的毒也是皇上赐的?”季晓甜说,“不一样准许本妃给王爷治病解毒?所以除面具一事,皇上是不会怪罪的!”
这死太监事儿真多!
喜公公哏了一下,“这事老奴回宫去,必当禀报皇上,王妃娘娘可要做到心中有数啊!”
“给皇上禀报是公公的职责,”季晓甜冷笑着,“但王爷毕竟是王爷,既然死不了,就有洗清冤屈的那一天,所以公公走路,别踩了脚后跟啊!”
喜公公脸上明显一囧,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钱袋子,“这是皇上每月赏赐卿王府的花费,卿王谢恩领受吧!“
“王爷行动不便,我替王爷领受了!”季晓甜屈膝跪了,双手接过钱袋子,不卑不亢地说,“王妃五福,代卿王谢主隆恩!”
喜公公没讨得什么好脸色,悻悻地告辞走了。
那边木匠又继续敲敲打打做轮椅。
这边铁匠又开始“嗤嗤嗤”拉锯。
四米在鸡舍里“咕咕咕”撒米喂鸡,大贵在猪圈里“唠唠唠”打草喂猪。
二运和三财就“吭哧,吭哧”刨地开荒种菜。
大家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咔!”夜云卿脸上的面具终于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季晓甜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这铁家伙眼看就要拿下来了!
夜云卿的手使劲攥着床单,手心里满满都是汗。
戴了好几个月的铁皮面具一旦拿下来,自己的脸会成什么样?
是不是惨不忍睹啊?
“王妃娘娘,”铁匠屏着气,“面具开了,我可是要往下拿了!”
“慢慢拿,”季晓甜也紧张起来,“莫要弄疼了王爷!”
“小的会小心的!”铁匠鼻子上已经冒出了汗。
他两手捧住下半边面具,开始慢慢往上拿。
“咝!”夜云卿低吁一声。
铁皮面具已经长进了肉里,生生分离生生疼!
随着面具一点点挪开,血珠子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季晓甜拿帕子不停给他擦。
终于,下半边面具整个和脸皮分离了,拿下来了。
露出夜云卿鬼斧神工般线条俊美的下颌线。
一张棱角分明的薄唇,又好看又性感。
但是如此完美的半边俊脸上,肌肉却是溃烂的。
有些地方甚至冒着血水。
这让夜云卿的半边脸,又说不出的诡异。
季晓甜拿帕子沾了清水,轻轻帮他擦拭。
夜云卿疼得颊骨都咬变形了。
“王妃娘娘,”铁匠说,“我开始拿上半块了!”
“嗯,”季晓甜有些忐忑地点头,“小心!”
夜云卿的下半边脸溃烂到这般程度,上半边脸会怎么样?
铁匠屏气凝神,终于将上半块铁皮面具也拿下来了。
一时间,季晓甜竟是扭着头不敢去看。
“五福,”夜云卿捉住了她的手,“本王、本王究竟怎么样了?”
季晓甜这才慢慢转回头。
还好,上半边脸的溃烂程度和下半边脸差不了多少。
除了肌肉溃烂,男人清绝冷峭的模样已经能分辨出来。
季晓甜长长吐了一口气,事情比她预想得要好些。
“五福,”夜云卿一双幽邃的眸看着季晓甜,“你快告诉本王,本王的脸,是不是很丑啊?”
“恭喜王爷,”季晓甜说,“情况还好些,就是肌肉溃烂,但是我会帮你治好的。”
“真的能治好?”夜云卿死死抓着季晓甜的手,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要是自己成了丑八怪,如何对得起眼前这漂亮娇憨的小娇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