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院,楚曦宁枯坐良久,等来了谢丰岚。
曾经光风霁月的男子,也是她亲自挑的驸马,如今满目灰暗,满身痛苦。
明明看向她的眼中满是爱意,可转眸之间,又掺杂了许多的功利之色。
为保谢府满门,他终是……负了她。
可她假作不知,见他到来,便很快的收起心中木然,起身道:“驸马来了,坐吧!”
谢丰岚没有坐。
他身上的衣衫皱了,昨日的意气风发变成了今日的颓废不堪,他甚至都不敢看她,眼神闪烁道:“公主,退之无能……退之想请公主,救一救谢府性命。”
正如母亲所言,谢府满门一百多口,都是无辜的人命。
公主若是不救,他们必死无疑。
而他们所有人的性命,也包括他的命,都系在长公主一人身上。
司九宴不见他,那他唯一的生路,只能来求阿宁。
“驸马要我如何去救谢府众人?”
楚曦宁格外平静的说,她已早知自己被抛弃了,可依然还是想要给他一个机会,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语气平和问他,“之前大殿之上,本宫当着驸马的面,跪下苦求父皇,可父皇都无答应。眼下,本宫也被父皇厌弃了,本宫又该去求谁救命?”
从驸马到本宫,她的目中隐有讥讽,可谢丰岚并未察觉。
他满门心思想着救人,哪去理会她心中的苦?
“求司九宴!求那个阉人!阿宁,是退之对不起阿宁……可是,退之也是没办法。只要阿宁能求得司九宴放过谢府满门,阿宁让退之做什么都行。”
谢丰岚极为恳切的说道,“阿宁,退之求你。”
他跪了下来,求她。
“驸马,您这样是在逼公主。”桃红看不下去,出声说道,谢丰岚盛怒,一声厉喝,“这没你插嘴的份!”
转头再看楚曦宁,已然又软了语气:“阿宁,只要你肯去,不管……不管最后结果到底会怎样,阿宁依然是退之的妻。退之可以发誓,此生唯有阿宁一人,永远都不会辜负阿宁。”
楚曦宁恍恍惚惚看着这个跪地发誓的男人,明明很熟悉的这张脸,却渐渐就变得陌生,变得面目可憎。
他一句一句的说着,她一字一字的听着……可到底听了多少,她根本记不得了。
她只知道,自己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也空了。
如同天边的光,灭得那般突然,又像是那般的顺理成章。
是了,她虽是公主,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没了她,谢府还可以再娶……可如果谢府没了,那就真的没了。
“我去。”
她声音极轻的说道,“谢丰岚,我去。”
去了这一趟,让他欢喜,也让自己……死心。
谢丰岚亲自驾着马车,将自己刚刚大婚的妻子,送到了督司衙门的门口。
司九宴得报的时候,掌间一支上好的画笔,硬生生折成两截。
其中一截刺入掌心,血色瞬间流出。
萧一惊呼:“督主!”
司九宴罢手,随手用帕子包了伤口,冷着脸,大步往外走,音色又狠又戾:“传本督令,驸马爷既然来了,也就别走了。押入司狱,听侯处置!”
如此这般折辱他的阿宁,他倒要看看,他谢丰岚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