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去。”
萧一吩咐着,鲁川随他一起行动。
此时涉及到楚曦宁,又涉及到谢丰睿,他们要小心再小心。
再加上,殿下之前有过叮嘱,谢丰睿的身手,有可能在他们之上,让他们一定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才能追踪。
司九宴的原话是这样的:“跑了一个谢丰睿,回头还可以再抓,朕不怕费时费力。可如果,折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个,都会是我的损失。我们已经失去了青依,不能再失去谁了!”
“萧一,我总觉得,姓谢的这小子,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们?”鲁川低声说道,他看似敦厚,实则心细如发,“若不然,他从皇宫出来,一路都悠闲自得的走着,半点没有紧张之意?”
萧一停下脚步,视线看着前方慢步行走的男人,咬了咬牙:“你说的对,他发现我们的了。鲁川,我们不跟了,撤。”
“可这样,总感觉憋屈。就因为一个怀疑,却要失去抓住他的机会,我觉得不甘心。”鲁川说“要不,你回去,我盯着。”
“那不行,殿下说过什么,你忘了?我们已经没了一个青依,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我不跟,你也不许跟!你想想,司狱被放火的那天,殿下亲自出手,都让他跑了,他的本事,绝对在你我之上!”
萧一拽着鲁川离开。
不盯了。
命要紧。
他们家殿下说了,一切,以活着为前提,他们脑子不如殿下好使,可有一条好:他们听劝。
身后没了跟踪的人,谢丰睿唇角扬起,转身进了一座青楼。
正值黑暗的夜,青楼之内,笙歌艳舞,娇笑声不断。
上楼梯的时候,谢丰睿闪过一个正在下楼的醉鬼,继续迈步上前。
进了二楼,推开其中一个屋。
房内一名男人坐得四平八稳,身边三个姑娘无声伺候着,见他进来,男人挥手将姑娘们退下。
“三弟,你来晚了,是有事绊住了吗?”
谢府二哥,谢丰柏。
冀州府尹,四品大员,深得之前大元仁孝帝器重。
不过现在,已经是惶惶如漏网之鱼,无处藏身。
堂堂谢家,百年世家,毁于一旦。
“二哥久等。我刚刚从宫内出来,身后有人跟着,自是费了些时间。”谢丰睿也坐了下来。
杯中倒了酒,与谢丰柏碰了碰杯,“自大元灭国,九州新启,二哥也是受委屈了。这一路躲躲藏藏入京,也是吃尽了苦头吧!”
新帝即位,要清算旧账,谢府被抄家,谢丰柏纵然远在冀州,也得了信,惶恐之下,立时弃州而逃,这才得了一命。
说起此事,谢丰柏脸色阴沉,发狠:“好一个司九宴,藏得可真深。当年皇上怎么就没杀了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招不察,竟然让这么一个阉人反了天!”
可不就是反了天!
夺宫,斩首,更是摇身一变,成为前朝太子李诚欢。
他为李家满门复仇,又登那九五之尊位……名正言顺。全天下的百姓,都拍手称好。几乎是一夜之间,司九宴恶名形迹全消,取而代之的,全是一片赞美之声。
比如忍辱负重,比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好好好,都是一派赞美之言!
谢丰柏捏了酒杯:“四弟那边如何?你大哥是江宁水师提督,再加上还有陈家辅助。听说边关百万大軍换帅北上,姓阎的老不死,已经被关了起来。如此,只待大軍来到京城,这什么狗屁的九州新皇,也自会魂归地狱!”
“此事,正在谋划当中。”
谢丰睿又慢慢喝了杯酒,总觉得身体……有些不太对劲。
但没多想。
以为是天冷,夜寒,导致的体虚,回头服一剂汤药便好。
“对了三弟,听说你在宫中,已经控制了那大元长公主楚曦宁,眼下,情况如何?”
“她一介女流之辈,唯一能利用的,也就是身体了。司九宴向来对她着迷,哪怕自己死,都舍不得她受伤。再加上,她脑中已经被我中了蛊,早就忘了前旧尘事,她对司九宴,只有恨,没有爱。”
谢丰柏很是满意:“三弟智计,天下无双。你这一手的苗疆蛊术,也极是不错。不过,这能一直控制她吗?”
谢丰睿极为自信,也极是轻蔑:“此蛊无解。刚刚我已试探过了,并且再次加深了怨念。杀掉司九宴,为父为母报仇。”
谢丰柏:“那就放心了。眼下,且让司九宴再得意几日,待得边关大軍一动,我们与大哥四弟里应外合,拿下京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万里江山,李家坐得,楚家坐得,他谢家,也照样坐得!
……
自谢丰睿离宫后,楚曦宁没有再睡着。
她干脆起身,去了外面的小厨房,在谭焘不错眼的注视下,她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蒸了一锅热腾腾的云片糕。
脚下的伤口裂开,她像是不在意。
忙忙碌碌的样子,是带着所有的爱意,在做这锅云片糕。
等得糕凉了些,她又提刀,切成一片片的方形薄片,洒了糖霜,尝一口,很甜,很好吃。
“谭护卫,你尝一下,觉得怎么样?”
楚曦宁头也不回的说,谭焘在她身后落下,默默看着她:所以,她明知他在,两个时辰,居然一声不吭?
“放心,我没下毒,我也吃了。”
楚曦宁递了一片给他,谭焘迟疑一下接了,半会儿道:“好吃。”
“那就好。”
楚曦宁笑起,唇角弯起一抹柔软的笑意,“皇上也一定会喜欢的,他爱吃这个,我送去给他。”
哦!
是要送给殿下的。
不,已经不是殿下了,是,九州新帝。
“楚小姐要送给皇上吃吗?”
谭焘问,忽然觉得这云片糕,也不好吃了。
送什么送?
万一吃出点好歹,这回可就真没命了。
心脏可以长歪,这吃下去的东西……可吃不到别处。
“皇上不爱吃吗?”楚曦定狐疑的问,继尔目光落下,喃喃自语道,“我只是,想亲手给他做些吃的。要是他不爱吃的话,那就……”
算了吧!
她放下云片糕,蹒跚着脚步,慢慢回去正阳殿。
在她身后,又是一步一个血脚印,刺得人眼睛生疼。
此时,天边已现鱼肚白,宫人已经在洒扫,她整整做了一个晚上。
谭焘:……
别这样,这样的话,总感觉是他欺负了她似的。
可,有一说一,这云片糕真好吃。
想了想,他抱起切好的一盘云片糕,去了御书房。
已是新皇的司九宴正忙,见他进来,眉眼皱起:“弄的什么?一大早就吃这个?”
“刚做出来的。”
谭焘说,“我尝了,味道好,没毒。”
没毒?
司九宴停下了手边看奏章的动作:“哪里来的?”
“楚小姐搞了一个晚上,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