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白也觉得那公主不识好歹。
他家督主大人,何时对一个女人这么和颜悦色过?
可那是公主啊,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殿下……有几分脾气,也是应该的吧。
“督主,女人是要哄的,要不然,督主去哄哄?”褚白出着主意。
司九宴恶名在外,更是双手染血,如同杀神。
可褚白知道,自家督主其实没那么凶,督主的心是软的,他杀的那些人,个个都该死,更何况,督主对他们这些下属,也向来宽容。
否则,他哪敢这么乱出主意?
“你的意思,本督要去哄着她?”
司九宴问,褚白连连点头,“督主,要哄女人,无非就是送她喜欢的,比如胭脂水粉,漂亮衣服,还有一些头面首饰,反正这些东西咱也都送得起,要是送得公主高兴了,也能跟督主和和气气的不是?”
褚白想得可美了。
督主终于有女人了,督主若是心情好了,对他们也好,说不定督主一高兴,也允许他们找个小娘子什么的,日子岂不更有盼头?
“谢府那边,盯紧一点。”
司九宴盯了他片刻,不提哄女人的事,慢悠悠的转了话题。
既是拿了谢府的案子,最近就要开始忙起来。
古往今来,凡是涉及到谋反,这案子都不会小了。
一连数日,司九宴都一直在外奔波,别说买些小玩意去哄楚曦宁高兴了,便是楚曦宁一到入了夜,便留心看着外面,也总也见不到人。
见不到人的时候,她多少会松一口气,心里算着日子:又熬过一夜。
桃红心疼自家公主的委屈,想着要不然再进宫一趟,请皇后娘娘做主。总归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皇后总不能不管吧!
楚曦宁阖了眼,面色之间都是疲惫:“父皇都奈何他不得,何况是母后?母后一介女流,若让母后知道我的事情,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桃红有些生气:“可是司督主也不能总是这样。您是大元的长公主,委身来此已经是够委屈了。却还要白日里劳作扫院子,晚上也不能休息好……公主,您的身体不是太好,长此以往会生病的。”
大元虽建朝才十年,但楚曦宁这个半路公主,打小也是金枝玉叶长大的。
扫院子这些粗活,她从来不曾做过。
如今,掌心娇嫩,握了扫帚久了,十指间,都或大或小的起了一层的水泡。
哪怕是挑了,也是疼得夜里睡不安稳。
“这天下,没有享不了的福,也没有吃不了的苦。桃红,睡吧。我自己选的这一条路,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救下谢府满门,与谢丰岚便再无瓜葛。
那个一身风华,满眼柔情的男人……也终是选了家人,而弃了她。
她不怨,也不怪。
以她一人之身,换一百三十六人的性命,她是赚了。
“哼,要奴婢说,这谢府着实是可恶!谋反的是他们,吃苦的却是公主……”桃红愤愤不平的说,但楚曦宁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夜色已深,屋里的灯烛灭了,萧一从屋顶一跃而下,轻得像只狸猫,心下却是啧啧有声:长公主殿下是个通透的人,想得也明白。
“她真是这样说的?”
司狱里,满地皆是血色,踩在脚下甚至还是一丝粘连感。
这里是人间炼狱,司九宴是这里唯一的例外。
他身穿黑衣,手握长鞭,已有数日不曾好眠,冷白的素容沉入阴暗的灯光之中,似寒玉从寒泉溅起,带着透骨的冷。
眉间一滴血,不知何时染上,越发坐实了他杀神的名头,可止小儿夜啼。
萧一进来,见这一幕,便是连他都不敢大声说话,弓着腰身,轻声说道:“属下听得清楚,长公主殿下是这么说的。”
司九宴略略一顿,将染血的长鞭扔出:“本督乏了,这里交与你。”
萧一连忙应声,视线看向那边已经昏死的男人:谢丰岚。
没骨气的东西,只抽几鞭,就已半死不活。
这样的男人,的确是配不上长公主。
几日未见楚曦宁,司九宴心下想得紧。
从司狱出来,拐一道街,便是他的督司府,司九宴却突然停了马车,掀了帘子问:“本督这样,可有不妥?”
褚白连忙勒停座下马匹,对着司九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末了道:“督主依然风姿挺阔,令人不敢直视。”
司九宴慢悠悠瞥他:“话说不好,可以把舌头割了。”
他若令人不敢直视,岂不是又会吓着阿宁?
褚白一惊,当下也醒悟过来,连忙说道:“督主这一身黑衣,还染了血,着实有些煞气在身的。若不然,再换身衣服?”
顺便把脸上的那滴血洗去,也省得再惊吓了长公主殿下。
司九宴是听劝的。
“去别庄。”
他落下了车帘,又去闭目养神。
城外的别庄上,有一处温泉,平时乏的时候,司九宴也常去,但这大晚上的……倒是第一次。
城中已经宵禁,督司府的马车出城却无人敢拦。
出城进城,在别庄上只用了一个时辰,司九宴泡了温泉,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袍,又用白玉簪绾了发。
瞬间,那满身杀气的阴戾男人,就像是变了个人。
变成了一枚温润含笑,翩翩如玉的绝世佳公子。
这番变装,令得褚白都看直了眼,一时间张大的嘴巴都快要合不拢了,结结巴巴:“督,督主?”
是他瞎了么?
还是脑子出问题了。
自家督主居然也会有这么斯文败类的一面,如是书生,如是柳仙,也太好看了吧!
甚至他都在想,若是督主早日以这样的面容出现在长公主面前,还有那谢丰岚什么事?
什么京城第一少,都不如自家督主来得好看。
“怎的,眼瞎可以不用。”
司九宴慵懒恣意的一声,瞬间让褚白闭了嘴:得,督主还是督主,这一开口就打回原形了。
“城里最好的首饰铺子是哪家?你去替本督挑个最好的头面。”
司九宴又想起了送礼物的事。
他不差钱。
若是送件头面能让阿宁喜欢,他可以天天都送。
“是花满楼,花满楼的东西格外的好,花样新奇品质也上乘,只是现在已是深夜,花满楼已打烊。”褚白说。
“那便让他开了。”司九宴声音淡淡,劲瘦的手指落在马车里的茶桌上,如同金石相击,直透人心,褚白立时遵命。
开开开,挑挑挑。
只要督主高兴,花满楼那门,他砸开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