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生气，转头冲着青依道：“我跟小姐说话，你插什么嘴！”
青依挑眉，看向庄婆子，看向身形娇弱的楚曦宁，嗤的一声：“看来，桃红姑娘似乎还是没有学会说话。”
“你……”
桃红还想再说，庄婆子拉她一把，沉了脸说道，“青依姑娘说得对，你要是再学不会说话，那不如早早离去吧！”
“小姐！奴婢不走！”
桃红跪了又哭，求着楚曦宁，“奴婢以后会少说话，多做事，求小姐不要赶奴婢走。”
她哪里做错了吗？
小姐要赶她走。
她这么生气，还不都是为了小姐吗？
眼看小姐受一个阉人欺负，她实在是气不过。
“桃红，青依姑娘说得对。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该是懂的。可你懂，却从来没往心里去。今日，你且走吧！”
青依搬了椅子出来，楚曦宁坐了，桃红伤心的看看青依，又看看庄婆子，最后喃喃说道：“小姐，是因为青依吗？她来了，奴婢便成了那个多余的……”
楚曦宁有些失望。
她从宫里出来，桃红是一直跟着她的，她看重桃红的纯真，率直，也看重她的忠心，所以平日里也护她多。
可是这份相护，对于桃红来说，并不是好事。
说不定，以后还会害了她。
尤其她现在已经不是长公主，身边都是司九宴这样的人，桃红再管不住嘴，若是惹了司九宴不高兴，下次舌头没了，再下次，怕是命也要没了。
“庄婆婆，收拾五百两银子，给她，让她走。”
楚曦宁一脸疲惫的说，夜里的事，她只当做了一场梦。
梦中的司九宴，在她身上用尽了手段，她早已精疲力尽。
她现在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连她自己都护不住了，又如何去护别人？
离开的事情已成定局，桃红再怎么哭，也改变不了楚曦宁的决定。
庄婆子收拾了五百两银子给她，身契也一并还了她，送她出了柳树胡同，桃红一步三回头看着，哭得眼圈通红。
她舍不得小姐，也舍不得庄婆婆。
“走吧。拿了这些银子，好好活着。”庄婆子向她挥手，泪洒当场后，宅子的门关了起来。
桃红走了几步，又扑回来，抱着包袱蹲在门前哭，庄婆子不忍心，低声说道：“小姐，桃红她……”
楚曦宁目光冰冷：“我已经护不住她。与其让她有朝一日惹了司九宴动了杀心，不如现在就放她走，至少，还有一条活路。”
庄婆子呆住：“可是司督主，他其实也没有那么……”狠毒。
“庄婆婆。”
楚曦宁打断她，“以后，这院子里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我有些累，再去休息一下。”
青依抱剑起身，跟着她走，楚曦宁语气温和：“青依姑娘，我要休息，青依姑娘就不必跟着了吧！”
青依点头，依然抱剑：“督主有令，一切以小姐安全为重。”
安全？
她身边最不安全的，便是司九宴！
心中升了凉意，楚曦宁声音淡了下来：“那便跟着吧！”
许是夜里真的累着了，楚曦宁回到房中，倒头便睡，青依在门口看了会儿，想到夜间自家督主一夜九次的壮举，顿时也觉得楚曦宁挺可怜的。失了身都不知，只以为是一场手段。
手段见不得光，她也见不得光。
可不论是从前的长公主也罢，现在的楚小姐也好……她都不喜欢司九宴这个阉人。
哪怕他再好，楚曦宁对他也喜欢不起来。
“阿宴，前面就到了，你猜，阿宁要是看到我，会不会能认出我？”
长鱼静说。
他给阿宁买了包子，还有豆汁。
这边京城就是好，大早上还有糕点卖，他每样都打包了一份。
司九宴不喜甜，可阿宁喜欢，他瞥了一眼长鱼静，将糕点拿了过来，放到马车里最稳妥的地方。
长鱼静啧了两声：“你可真行。”
也懒得理会。
萧一与谭焘驾着马车，停在了柳树胡同外面。
胡同窄小，马车宽大，车进不去，人能进。
两人手中提了早点，步行过去，庄婆子拿着帐本，一笔一画的写着人名……从前府里的那些老人，也都该找出来了。
还有，司督主给的庄子铺子田地银楼等，都要捋一捋。
庄婆子从没得过这么大的信任，如今有了，倒是干劲十足。
“庄婆婆。”
四人推门而进，萧一开口先笑，“正忙着呢！我家督主来了，楚小姐还没醒吗？”
一句话，说了三个意思。
嘴巴是真会说。
司九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知晓楚曦宁大概还在睡着，撩袍坐于梨花树下，随手翻了帐本，倒是有点意外：“庄婆婆识字？”
字虽不好，但能看懂。
庄婆子连忙道：“小姐得空的时候，教过老奴一些。老奴愚笨，识字不多，让督主见笑了。”
她余光又瞧着进门就四处乱逛的长鱼静，眉头皱起：督主怎就带了一个书生过来？小姐独居于此，若是让人看到，别再坏了名声。
“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呢。”
没有第一眼见到人，长鱼静有些失落，坐下后，跟萧一说道，“去请一下楚小姐，就说故人来见。”
腿间猛然疼痛，长鱼静龇牙，看向司九宴，司九宴收脚：“国师大人，总是要矜持些的。这里没有故人，只有楚小姐。”
大事未成，还是要小心一些。
长鱼静不蠢，只是偶尔显得有些跳脱，此时一想，也是这么个理。
立时正了神色，淡声道：“多谢督主提醒，本国师受教。”
两人话声未落，庄婆子已经吓得白了脸。
连忙起身，冲着长鱼静道：“老奴不知国师来此，多有冒犯。”
“起吧！本国师微服前来，与你无关。”
长鱼静虚扶，谭焘扶了庄婆子起身，青依去通知楚曦宁起身，萧一左看右看，不见桃红，便问：“桃红姑娘呢，今日怎的没见她？”
庄婆子记起之前，桃红是受了萧一一记耳光，眼下倒是又问起，庄婆子心中怪异，但还是答了：“桃红已经离开，不在柳树胡同了。”
“为何？”
萧一问。
庄婆子没答，答话的是楚曦宁：“是我让她走的，跟在我身边，总有一日会被人拔了舌头，丢了性命。我让她早早离去，倒也胜过惨死在这里。”
话落，视线看向司九宴，眼底有着疲惫，也有着淡漠的冷：“司督主，我说得可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