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宁拧眉看他:“谢丰岚,你胡说什么?”
一夜九次,在发什么疯?
“我胡说?你能做得出,还怕别人说?楚曦宁,我真是没想到,你堂堂大元长公主,也会做出那等龌龊不堪之事!我对你满心倾慕,你不嫁,却宁愿去找一个阉人厮磨。怎的?他身有残缺,你偏就独好这一口?”
啪!
楚曦宁用尽全身力气打出这一耳光,她脸色怒白,浑身发颤,指着门口说道:“谢丰岚,你滚出去!”
曾是光风霁月的探花郎,如今面目可憎,已成废人。
瘸了腿,毁了脸,连舌头都短了半截,这样的探花郎,再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而是苟延残喘的活成一只臭水沟里的黑老鼠。
“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谢丰岚偏过脸,龇着牙,诡异笑着,他像是不觉得疼,又像是疼得狠了,也就麻木了,他向楚曦宁伸出手,在她惊恐又躲闪不及的目光中,掐了她细长娇弱的脖子。
看她挣扎,看她痛苦,看她眼里流出泪……他心中变态,又兴奋,手指紧紧掐着她,又凑近身子,伸出那半截舌头去舔她。
是不甘,更是心中那求而不得的恨,与拱手相让的怒:“贱人!与阉人勾结害我谢家,楚曦宁,你让我恶心!”
他手指越收越紧,楚曦宁挣扎,伸手胡乱摸着,摸到一只花瓶,握到手中,重重砸向他。
哗啦一声响,花瓶落地,碎片溅起。
厨房,青依忽然停下了手中正在搅动的动作,看向主屋:“好像有什么动静?”
庄婆子心头一慌,硬着头皮说道:“哪有啊,我都没听到了。青依姑娘,这些面粉要搅得更均匀才好使,麻烦你了。”
青依侧耳再听,似乎那动静又没了。
她抿唇,接着搅动面粉。
面粉加了水,变得粘稠,寻常人没点臂力,搅不动。
“谢丰岚,到了这个时候,你依然还是不要脸!初时我同意嫁你,为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现在又说这样的话,你简直无耻至极!再者,当初我入督司府,难道不是你亲自赶着马车送我进去的吗?你谢丰岚记性好,可卖妻求荣这事,你就忘了吗?”
楚曦宁用力咳着,退身往后走,她声音大,嘶哑喊向外面……可庄婆子有意避开,故意关了厨房的门,带着青依又聊着闲话,一时之间,是真听不到。
“记得,我怎么不记得啊!”
谢丰岚摸了摸头上被打出的血洞,忽然怪异的笑了起来,“你求我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呢!可惜啊,前太子一家,早被狼群撕咬干净,他们连半根尸骨都没有留下,我如何给你去寻尸骨,替他建什么衣冠冢?楚曦宁,你就是一个贱人!你答应要嫁我,心里却一直有那李诚欢!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我又如何不能卖妻求荣?”
一报还一报。
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楚曦宁看着他,目光灰暗,满满都是苦涩:“父皇赐婚,我本不应。是你约了我,说知我喜欢前太子,又答应帮我寻他尸骨,建衣冠冢,我才答应与你成婚。但你,却一直在骗我。谢丰岚,你怎敢这般戏弄我?”
“我为何不敢?”
头上的血一直流着,谢丰岚撕了条衣襟,捂了伤口,面目越发狰狞,“你真以为,你求我办的事,皇上不知吗?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对于你的心思,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可他还是把你这个破货赐婚给了我!你说,我图什么?”
图什么?
楚曦宁恍惚看他,她甚至忽略他的辱骂,只问他:“图什么?”
她看似是大元长公主,可实际上,她一无实权,二无封地,她空有虚名,其它什么都没有。
谢丰岚到底在图她什么?
砰!
紧闭的房门一脚踹开,男人迈步而进。
翻飞的衣袂瞬息到达眼前,楚曦宁只恍了下神,细腰已被握起,旋身,飞起。
被男人护在身后。
“司九宴!”
谢丰岚一声叫,吓得肝胆欲裂,转身欲逃,司九宴脚尖挑起矮凳,砸向他逃跑的后背。
噗!
谢丰岚踉跄砸地,脸在地上重重磕落,头上的伤口撕开,血流得更狠。
厨房,青依脸色微变,她凉凉看一眼庄婆子,飞身出去。
院子里,司九宴如魔神降临,氅衣在初冬的阳光中翻飞,脚下踩着狼狈吐血的谢丰岚,冰冷的眸光看向青依。
青依心中“咯噔”一跳:“督主。”
话音未落,司九宴冷然挥袖,青依闷哼着摔出,落地的时候,胸腑剧震,疼痛难忍。
一口血到了嗓子眼,又硬生生咽回。
“本督着你前来,是让你钻厨房的?滚回去,自己领罚!”
司九宴说道,如是杀神在世,仅仅一记眼神,就将刚从厨房出来的庄婆子,吓得欲要断了气。
她软了身体,顺着厨房门墙滑坐下去。
“属下知罪。”
青依起身,跌跌撞撞向外而去,司九宴脚尖抬起,将谢丰岚踢过去,“带走,好好审!”
青依弯腰,将谢丰岚提起,再扔回司狱。
而她护主不力,则是自己领罚三十棍。
谭焘有些不忍:“督主这也太狠了……她是个女孩子,这三十棍下去,这身体哪受得了?”
萧一抱胸,瞥眼看他:“要不,你去?”
谭焘沉默:“还是算了吧!我要真去了,督主一怒再加五十棍,命都没了。”
这倒是真的。
黑鹰卫没这替罚的规矩,错就是错,不允许任何狡辩。
楚曦宁嗓子哑了。
她摸着嗓子,慢慢的扶着桌椅坐下,司九宴倒了茶给她:“怕了?”
“还好。”
她摇头,低低说道,“多谢督主相救。”
要不是司九宴来得及时,她可能真会死在谢丰岚手中。
司九宴垂眸看她,轻嗤出声:“想知道他图你什么吗?”
图人,图财,图身份,图嫁妆,图名声……图,皇上的维护与看重。
得她一人,能得半壁江山!
“楚曦宁,你真蠢。”
司九宴说,他伸手挑起她下巴,细细的看,“你的驸马爷真下得去手,他是真想要你的命。”
眸中有冷意,心中有沉怒,司九宴拂袖而去,入了司狱。
但他似乎来晚一步,谢丰松抢先一步,拿了圣旨,到了司狱。
见司九宴,眼底瞬间扬开笑意,是轻蔑,也更是高高在上的得意:“司督主,接旨吧!”
司九宴长身而立,冷眸扫一眼司狱:“谢提督来得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