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
谢丰松满眼骄纵,手中圣旨展开,“督司衙门,司九宴接旨!”
司狱门口,所有黑鹰卫都冷脸看这一幕。
看他们督主如何应对。
当看到司九宴撩起长袍,对着谢丰松跪下,恭声道:“微臣接旨!”
谢丰松越发的得意,清清嗓子,大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属下等,接皇上圣旨!”
呼啦啦一声黑色潮流,如同铁蹄踏至,如同金戈相击,如同天边暴雨瞬息而至,司狱门口众多黑鹰卫,随着司九宴的撩袍下跪……所有人气沉丹田,吼声震天!
下跪,接旨!
以司九宴为首,督主若跪,众人至死相随!
“司九宴!”
谢丰松双手握紧圣旨两端,一口气没上来,堵得脸色难看,怒声道,“你竟敢打断本官传旨,你目中无人,无天家,无圣上,你是想谋反吗!”
吓死他了!
纵然他是江宁水师提督,大场面也见过无数次,可唯有这次……觉得心惊胆战!
司九宴手中的黑鹰卫,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儿,哪个鹰爪卫手上没几条人命?
若说他们是鲜血养起的杀人魔,也能说得通!
而这些人骤然下跪,这不是服从,这简直就是示威!
谢丰松握着圣旨的手都在发抖,这种场面,让他顿时想到了数日前,他被司九宴一把飞剑削掉头皮的折辱场面!
打不过,也骂不过……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动刀子,你跟他动刀子,他直接削你脑袋。
很好,这司九宴几乎就是一身反骨,杀神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心中闪过杀意,谢丰松清咳一声,正要再打算重新宣旨,司九宴抬眸,眸光中隐有笑意,却不及眼底。
声色浅淡,气势却逼人:“本督从来不知,谢提督废物到连宣读圣旨都要重新来一遍!识字吗?若不识字,这圣旨,本督还是自己看吧!”
他嚣张,跋扈,又恣睢暴戾,说一不二。
不待谢丰松反应,司九宴起身,从谢丰松手中夺过圣旨,走马观花看一遍,冷笑一声:“谢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造圣旨,违背圣命,意在劫走司狱囚犯……所犯种种,又该当何罪?!”
圣旨握在掌心,司九宴长身而立,杀意咄咄,气势逼人:“来人!请谢提督入司狱,让他们兄弟俩好好团聚!”
黑鹰卫起身,迅速上前,将谢丰松围困。
谢丰松大惊:“司九宴,你真是疯了!这是圣上亲下的旨意,是圣旨,是圣意。你敢抗旨不尊,这是大逆不道,你就不怕抄九族吗?!”
“九族?”
司九宴轻笑。
圣旨握在指间,一点一点轻敲掌心,他弯腰看他,目中带着轻蔑,又似乎是好笑,“谢提督怕是回京之后,没人捧着,没人恭着,这脑子也不大好使了。本督生来孤寡,一无父母,二无家人,三无朋友……家族死绝,九族灭尽,又怎会惧你一句抄九族?谢提督,你假造圣旨,又擅闯司狱,其罪等同谋反。本督若是现场便拿了你,诛杀于此,你说……皇上可会因此而怪罪本督?”
手中圣旨抵过去,挑起谢丰松那颗硕大的脑袋,其意轻佻,又像是一把刀戳过,似是转眼就要挑破他的头颅,让他瞬间血洒长街!
谢丰松不敢动!
身为武将,他是个粗人。
又自大,愚蠢,没脑子……今日来传圣旨,竟是连个护卫都没带。
如此托大,可真是不怕死。
“司九宴,你敢杀本宫,你敢吗!”谢丰松更怒,但明显势弱,也是怕了。
司九宴就是个疯子!
跟疯子宣旨,他是嫌命长了。
谢丰松有些后悔,怎么没让李玉公公前来宣旨,司九宴再疯,总不会对李玉也敢动手吧!
“本督若是怕死,今天就站不到这里。”
司九宴乏了,与谢丰松对话,尤如鸡同鸭讲,罢手道,“请谢大人入狱,带走!”
萧一带人几步上前,将挣扎大叫的谢丰松押了进去。
黑鹰卫目光所向处,皆指司九宴。
“督主,皇上到底在搞什么?一会儿要治谢府谋反之罪,还要查证据,一会儿又让谢丰松来传旨,这明显就不对……他不会转头重新把长公主又赐婚吧!”
谭焘低声说着,那份圣旨在督主手中,上面到底写了什么,谭焘不知,司九宴清楚。
黑衣大氅迎风扬起,司九宴抬手,圣旨拍在谭焘怀中:“烧了。”
大步入司狱,满身戾气,目光沉凉。
谭焘接过圣旨,茫然一瞬:这是圣旨,真能烧吗?
不过,督主有令,莫敢不从!
令人搬了火盆过来,谭焘将圣旨投下,瞬间火舌卷起,明黄卷轴的圣旨,转眼间化为飞灰,散于盆中。
“这还真烧啊!”
鲁川看着,心思转得快,“督主这是……”
要与皇室正式开战了么?
倒也不太像。
如今,羽冀未丰,何谈开战?
“对了,督主不是给了你任务,让你去柳树胡同么?青依挨罚,如今不能起身,保护楚小姐的任务,交给你了。”
谭焘说道,鲁川惊讶,“没人告诉我啊!姓谭的,你是不是故意坑我?这要让督主知道我居然抗命不遵,这脑袋可就没了。”
鲁川着急慌慌的去了,谭焘目送:“我也是刚想起来……”
柳树胡同,院子里设了长凳,凳子上伏一人,身上绑了绳索,五指宽的板子,一下又一下,狠狠打下,无半点放水。
随着噼里啪啦的板子落下,庄婆子惨叫声声,楚曦宁从房里冲出,几次想要扑过去,拦下:“住手,你们住手!庄婆婆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要打死她!”
鲁川面无表情,实则心中暗骂:这种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让他来呢?
他也不想得罪长公主,可更不想得罪督主。
“来人,保护好小姐,别让这些脏血溅到小姐身上。”
鲁川道。
两名刚来的婆子一左一右将楚曦宁拉住,不让她上前,楚曦宁挣不开,发丝乱了,嗓子哑了,可那板子依然不绝于耳的往下落。
血色淋漓的一幕,当然给庄婆子打死。
从哀声求救,到奄奄一息,以及到现在的死不瞑目……庄婆子身下血色满满,终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你们,你们……好狠!”
楚曦宁软在地上,哭得痛心:司九宴,他是恨毒了她啊,连她身边的人,都不放过。
“小姐,这事不能怪督主。”
鲁川垂眸,让两名婆子退开,他上前一步道:“督主也是为了小姐安全。像庄婆子这等卖主求荣之人,死不足惜,小姐又何必为个贱奴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