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本宫是非死不可?”陈香君深吸一口气,还是存了希望。
司九宴淡漠:“娘娘也可以不死,但死的人,会是太子。”
“司九宴!”
陈香君怒一声,眼里流出泪,“我知道我死不足惜,可阿铮是无辜的。我现在就只问你,如果我死了,你能保证救回阿铮吗?我能信你吗?你又怎么能保证,你真的会去救他?”
风过眼前,风过树梢,风过每个人的心里。
是凉,是寒,都有不同的感受。
“你只能信我。”司九宴说,“娘娘,你无可选择!”
话音落地,似是一切已成定局。
陈香君远远看出去,终是垮了脊背,眉宇间多了份看透人心的决断,“好,我答应你。我死,阿铮活。可是你记住,司九宴,是你逼死了我,司九宴,你也会不得好死的!”
陈香君慢慢向后退,在看到冷宫门外急步跑来的身影时,她眸光轻闪,忽的扬唇,哈哈一声长笑,怒叫一声:“司九宴,是你逼死了本宫,是你杀了本宫!”
身形往后倒。
扑通一声,落入井中。
司九宴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娘!”
一声凄厉的叫,从冷宫门外传来,从司九宴身后响起,司九宴脸色微变,楚曦宁拉拽着衣裙,脚下跑掉了一只鞋子,拼命的从门外冲了进来。
如风一样越过司九宴,又冲向那口还泛着水花的深井。
“娘!”
她又是一声哭叫,竟是下意识要跳进去救人。
身影闪过,司九宴将她拦下,冷着脸:“你不要命了!”
井这么深,这么冷,她一旦跳下去,必死无疑!
“司九宴,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亲眼看到的,你逼死我娘,逼死我母后,你怎么敢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司九宴!你就是个恶魔,你放开我!”
巨大的悲伤之下,楚曦宁连打带骂,号啕大哭。
她踢他咬他打他,挣扎着要往那井边去,司九宴不为所动,伸手搂了她腰身,飞身出了冷宫。
喝一声:“关门!”
萧一冷汗涔涔,连滚带爬去关门,心中真是苦逼连连。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这样了!
长公主来的时候,他们也是拦了,可谁知道那陈皇后一声喊,说是督主逼死了她……得,这也拦不住了。
楚曦宁就那样闯了进去,亲眼看到陈皇后投井而亡,当场就疯了!
“楚曦宁,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又撕又打又咬,你是要与本督动手吗?”出了冷宫,司九宴把她扔开,冷眼看着。
以他的聪明,自然也猜到了陈皇后临死前,为什么大喊那一声!
她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她要将仇恨的种子,继续种到楚曦宁心里。
至于她为什么不喊破他的真正身份……怕也是以为楚曦宁知道了后,会对他心软吧。
可陈皇后不知道,他的身份秘密,在楚曦宁面前,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楚曦宁踉跄摔在地上,然后她像是不知疼痛,又像中了邪似的,一边哭着叫着,一边爬起来,用力给他一记耳光:“司九宴!你不是人!你为什么要逼死我娘?为什么!她都已经进了冷宫,她余生都会不得安宁了,这难道还不够吗,你就非得要亲手逼死她……司九宴,司九宴,你,你……”
悲伤过度,楚曦宁一口气没喘上来,身体软绵绵的倒下去,司九宴上前接住,目光既冷又沉。
转头看向萧一:“滚出去!”
萧一应声,连滚带爬的滚。
不是,他有啥错啊。
他拦得住长公主,也拦不住陈皇后那声喊好不好?
委屈。
冷宫的事情,瞒不过仁孝帝的眼。
玉龙殿有温泉,温泉冒着热气,他赤足散发,隐入泉水中,泉水冒起泡泡,他舒服的往后枕。
李玉赶紧给一旁伺候的宫女使眼色,宫女上前,跪地按摩肩膀。
仁孝帝心情愉悦,问着李玉:“你刚刚所报之事,继续报来……”
“是,皇上。”
李玉定了心神,颤着声音继续说道,“皇后娘娘投井自尽时,听说大喊了一声:司九宴逼死本宫。这话喊出来的时候,就那么巧,长公主到了……然后,长公主与司督主之间起了争执,长公主悲伤过度,晕了过去,司督主带着长公主出宫去了。”
“呵,呵呵呵呵!没想到,朕这皇后临死都不忘坑那阿宴一把。她是要打算如何?用自己的命,去给长公主心里扎下钉子,让阿宁帮她报仇?”
皇帝轻嗤,早就看透了一切。
冷宫之地,非他允许,司九宴又如何能够轻易进得去?
仁孝帝既将皇后打入冷宫,就也没打算让她活着出来。
至于楚曦宁,是用来钓着司九宴的一个饵。
倒是没想到,这个饵,这么好用呢。
“阿宴一个阉人,也算是个痴情种。李玉啊,你说以阿宁那脾气,她会跟阿宴好好相处吗?”
仁孝帝乐呵呵说。
他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十年了,他玩弄权术,察探人心,不在话下。
眼下,解决一个中宫皇宫,自然也不用他亲自去双手染血。
“圣上,您已经下了旨意,要让长公主重新嫁回谢府的……这这种情况下,长公主与司督主,又怎会好好相处?”
怕是一旦回去谢府,再见面,也是不容易了吧!
“李玉,你胆子可是越发的大了!”
一声冷哼,李玉跪地,脸色大变,“圣上,老奴惶恐……”
不知,皇上因何这般说?
“怕什么?有些事,你做得出,还怕朕知道?长公主会不会嫁去谢府,你这个老东西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眼下又装什么不知情。”
仁孝帝慢悠悠说,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似乎,心情不错,对李玉也就轻拿轻放了。
李玉跪地,满身冷汗。
是他错了,君心难测,君威难测,他怎么就敢……瞒报呢?
“朕不罚你。朕让你再去盯着长公主,盯着她,马上入住谢府,不得有误!”
仁孝帝“哗啦”一声,掬了把水,又砸在水中,飞起水花无数。
水花扑出来,湿了李玉的头脸,李玉不敢动,诺诺有声,倒退着出去。
柳树胡同,长鱼静到来,把了脉后,跟司九宴说道:“悲伤过度,心神失守,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会醒来。”
顿了顿,又看向他脸上手上,被抓咬过的痕迹,长鱼静呵了声,一点都不同情:“瞧我们丰神俊郎的督主大人,好一个痴情种啊,怎的这一副狼狈相?这是被谁打了,还打得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