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鱼起身,近乎冷静地说:“黎助教,学生有话要说。”
黎助教看了他一眼,冷着脸问:“你想说什么?”
“学生冤枉!”顿了顿,易知鱼掷地有声地道:“学生在课堂交头接耳,影响课堂秩序理应受罚,学生亦愿接受责罚。但段同窗同样也该受罚,若仅罚我和小郡王,而不罚段同窗,会显得您处事不公。”
众学子目光闪烁,好奇地在三人中流转,内心充满了疑问。
段乘风听闻易知鱼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急忙起身:“黎助教,易同窗被罚心有不服,欲想污蔑学生,还请您勿信他妄言——”
未待他话音落下,百里瑾便道:“易同窗所言极是。此事若独罚我和易同窗,而不罚段同窗,会显得您处事不公。其次,易同窗是被段同窗污蔑,段同窗为了逃脱责罚,故意污蔑易同窗,更应当重重责罚。”
黎助教略作思考:“易学子,你来说说详情。”
“回禀黎助教,事情是这样的。段同窗趁着小郡王不在课室,故意将书塞进了小郡王的书桌,小郡王一时不知情,遂取出翻阅。”
段乘风急忙打断:“黎助教,他撒谎!”
黎助教眼神凌厉地看过去:“你给我住口!我现在没让你说话!”
“……”段乘风无奈,只得乖乖闭嘴。
易知鱼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低眉顺眼地继续道:“因…小郡王过于单纯无知,不知此为何书,便向段同窗请教,然段同窗却误导小郡王,称该书是双人修炼的武功秘籍。学生不愿小郡王受蒙骗,遂而提醒此书不宜观看,以致黎助教见到我们交头接耳的一幕。”
易知鱼唇角微勾,黑眸似夜空中的星辰:“小郡王在课堂上翻阅此等书籍,理应受罚,但携带它来学宫,故意将它塞进小郡王书桌的段同窗,更应受罚,学生肯请黎助教重罚段同窗!”
黎助教目光转向百里瑾,脸色难看,但出口却是:“易学子所言是否属实?”
百里瑾摸了摸鼻子:“确实如此。”
黎助教又将目光转向段乘风:“段学子,你可还有话要说?”
“黎助教,他这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既然你坚称自已是被污蔑,那你来说说详情。”
“学生……”段乘风张了张嘴,却一下子想不到该怎么说,余光瞟见易知鱼眼中那抹熟悉的狡黠笑意,他脑袋里突然一片混乱,愈发不知该如何辩解。
黎助教见他久久不语,便认定他无言以对,遂而面无表情道:“既然你难以自证其言,那我便认为易学子所言属实。”
段乘风急忙反驳:“黎助教,事实并非易知鱼所说的那样,我、我……”
百里瑾冷嗤:“你什么你!整个丁班谁不知你段乘风顽劣成性,屡次因违反学规,受到夫子和助教的惩处,大家说是不是?”
为了巴结讨好百里瑾,众学子立刻随声附和:“小郡王所言极是。”
黎助教威严的目光在三人间来回扫视,最终宣布惩罚:“你们仨扰乱课堂秩序,现在立即出去面壁思过,好好反省!尤其是你段学子,携带污秽之物入学宫,还为了逃脱责罚污蔑同窗,罪加一等,罚你抄写学规十遍,七日之内交上。”
若是换了其他助教或夫子,听闻易知鱼的解释,会认为易知鱼和百里瑾情有可原,口头训斥一番即可,不会做出惩罚。
但黎助教处事一向公正严明,铁面无私,在他眼里,黑是黑,白是白,即便易知鱼和百里瑾情有可原,但他们交头接耳,扰乱课堂秩序是事实,因此对俩人也给予了惩罚。
段乘风惊愕无言:“!!!”
有了前几次被两人合伙坑的经验,这回他都先下手为强了,怎料还是难逃厄运?!
早知如此,他打死也不会对百里瑾所看之书产生好奇。
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这两人真是他天生的克星,只要碰上他们,每回遭殃的绝对是他!!!
众学子纷纷对段乘风投去同情的目光,每回三人惹了事,倒霉的却总是段乘风,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了。
这次,也不例外。
易知鱼轻抬眼皮,暼了段乘风一眼,眸里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中带着几分明显的幸灾乐祸。
百里瑾亦朝段乘风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灿烂。
段乘风气得牙痒痒,脸色狰狞。
他恶狠狠瞪着两人:你们真是好一对狼狈为奸的奸夫!!!
三人乖乖出了课室,来到外面,百里瑾提起衣袍,大大咧咧的往地上一坐,:“咱们现在算不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易知鱼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中盛满了笑意,犹如早春盛开的桃花。
段乘风眼睛睁得圆圆的,气鼓鼓地瞪向两个罪魁祸首:“你俩太过分了,为何要污蔑我?”
易知鱼看了他一眼:“污蔑你?难道不是你先污蔑我的吗?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段乘风无言以对。
百里瑾似想起什么,蓦地开口问道:“那书有何不妥,黎助教为何那般生气?”
易知鱼和段乘风皆脸色一僵。
“哎,你们怎么不说话?易知鱼,你说说,那书究竟有何不妥?”
易知鱼沉默片刻,组织着措辞委婉说道:“那书其实也没什么不妥,主要是书中的人物光裸着身子,黎助教素来循规蹈矩,守礼正行,瞧见小郡王在课堂上看此类书,应是觉得甚为不雅,有伤风化,这才加以斥责的吧。”
百里瑾皱了皱眉,毫不避讳地道:“哼,黎助教果然是个刻板的老顽固!本王不过是看两个光着身子的男人,他就斥责本王伤风败俗,有辱斯文!在山上时,本王还经常光着身子和师侄们一块沐浴呢。”
易知鱼:“……”
段乘风:“……”
一炷香后,低沉浑厚的钟声响起,宣告了课堂的结束,也意味着三人的惩罚即将结束。
见黎助教站在讲台上整理着教本,三人立即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一本正经的面壁反省。
黎助教步出课室,暼见三人端正的站姿,脸上的表情稍显缓和:“你们可以回到座位上了。”
“多谢黎助教。”
“切记,以后不可再犯。”
“学生定当铭记教诲。”
黎助教不再言语,抬步离去。
三人甫一回到座位上,便学子围拢过来,好奇地问:“小郡王,黎助教收走的到底是何书籍?能给我们说说吗?”
“滚!”百里瑾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