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先前会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荣华公主身边的苏嬷嬷。
八年多未见,竟让他一时未认出来。
苏嬷嬷是荣华公主身边,除许嬷嬷外的另一心腹。
十五年前,原主就是被她亲手捂死的。
易知鱼在原主断气后穿过来,听到的她说的第一句话是:“赶紧将死婴拿去乱葬岗扔了,别留在这里,晦气。”
在易府的那七年,除了必要的请安,易知鱼都是尽可能的避着荣华公主。
小时候为了不在荣华公主和林氏的斗法中丢了性命,他刻意表现得愚笨不堪,每次请安时都是一副涕泪交加的脏兮兮模样,使得荣华公主对他十分厌恶,为了眼不见为净,甚至都免去了他例行的请安。
回想起来,在府中的那七年,他与荣华公主相见的次数,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此刻,他实在想不明白,荣华公主为何忽然要见他?
特意遣了苏嬷嬷前来,显然是不容他拒绝。
苏嬷嬷见易知鱼盯着自已不发一言:“易少爷难道是不认得老奴了?虽然老奴与易少爷已阔别有些年头了,但易少爷总不至于认不出老奴吧。”
易知鱼闻言回神:“苏嬷嬷何出此言,我只是惊讶于八年时光过去了,苏嬷嬷依旧容光焕发,风采不减当年。”
听了易知鱼带着几分恭维的话,苏嬷嬷面上不动声色地说:“易少爷,公主殿下欲见你,还请下车随老奴前去。”
公主府位于朱雀大街,苏嬷嬷让他下车,显然是让他乘坐公主府的马车前往。
易知鱼跳下马车,对苏四喜和苏六喜交代了几句,便直接走到苏嬷嬷面前。
“易少爷请上车。”
易知鱼毫不犹豫地登上公主府的马车。
行驶了一段时间,马车缓缓停下。
易知鱼下车后,甫一抬眼,豪华壮观、富丽堂皇的府邸映入眼帘,明亮的朱红漆木大扇门敞开着,上方悬挂的镶金牌匾上刻有五个金色大字——“荣华公主府”。
“易少爷请随老奴入内。”
府内廊院亭桥,雕梁画栋,花草檐角,精美奇巧,极尽奢华,
果然是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荣华公主,这座府邸的奢华程度,怕是连瑞王府都比不上。
易知鱼跟随苏嬷嬷,沿着白玉铺就的小径前行,穿过修剪精致的花园,差不多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抵达前厅。
“殿下,易少爷到了。”
将易知鱼留在外面,苏嬷嬷规规矩矩地进去通报。
荣华公主闻言,淡淡地道:“让他进来吧。”
易知鱼被引了进去,即便是达官贵人都少见的琉璃,在这里却是整块整块的被嵌做窗扇,整个前厅明朗而清亮。
如今正值仲冬时节,屋内未见任何炭火,却温暖如春。
而上座,雍容华贵的女子姿态慵懒地坐着,正是易云卿的亲生母亲,八年多未见的荣华公主。
她身穿用金丝银线绣制的华丽长袍,头戴镶嵌着东珠的凤簪,容貌美艳绝伦,眼尾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天生带着媚惑,尽管已年过四十,看上去却宛若二八年华的少女。
仅仅只是姿态慵懒地坐在那里,便足以令人呼吸凝滞,目光不自觉的焦着在她身上。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风华绝代,倾国倾城……这些溢美之词,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绝美容颜和万种风情。
其母不愧为曾令后宫三千粉黛无颜色的德太妃,而荣华公主的容貌比起曾经宠冠先皇后宫的德太妃,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草民易知鱼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易知鱼恭恭敬敬的行礼。
荣华公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垂首跪在下方的易知鱼,眼神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高傲与不屑。
“起来吧。”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多谢公主殿下。”易知鱼站起身,快速地抬头瞥了一眼上座妆面精致的美艳妇人,旋即又低下头,安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荣华公主接过苏嬷嬷递来的茶盏,轻啜了一口,然后缓缓开口:“本宫与易诚之并未正式和离,虽然独居在公主府,但仍然是易府的主母,按规矩你应称呼本宫母亲。”
易知鱼一时未能理解她的话中之意,稍作停顿后,他语气恭敬地道:“公主殿下身份尊崇,‘母亲’二字岂是草民能妄称。”
荣华公主一双美目微抬,尽显妩媚风情:“你可知本宫为何要见你?”
话题转换的猝不及防,易知鱼波澜不惊地说:“草民不知,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荣华公主精心勾勒的唇角微微上扬:“不过是本宫对你有些好奇罢了。”
易知鱼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试探着开口:“公主殿下对草民有何好奇?”
荣华公主淡淡一笑,唇边笑意掺和了氤氲,让人捉摸不透:“秦世子与齐少爷乃本宫亲姑母定平大长公主最为疼爱的孙子和外孙,听闻最近却在学宫被人逼着跪地学狗爬,丢尽颜面。本宫对此颇为好奇,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如此放肆。”
“经派人打探才得知,是你和宸郡王所为。本宫原本还不信当年那个愚笨无比,每回来给本宫请安时都是一脸涕泪交加的孩童,敢做出这等胆大妄为之事,如今见了才发现本宫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话音落下后,荣华公主脸上仍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只有身旁的苏嬷嬷才注意到她长睫掩映下的那双美眸中,闪过一丝令人熟悉的狠毒。
易知鱼心中琢磨不出她是要替秦鏉兴师问罪,还是打着其他算盘,干脆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满脸无辜而真诚地说:“公主殿下,您有所误解。逼着秦世子和齐少爷跪地学狗爬的是宸郡王,当众羞辱秦世子等人的,也是宸郡王,一切与草民无关。草民只是易府不受宠的庶子,断不敢做出如此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