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时天地一摇,便摇到了天亮。
刚好李布衣率无面自南城来,在祁烛舒姬的引领下,与旖蒙朝阳进行兵马调换,司职交换。
无面众人本不理解,但听闻公子妃要留下指挥影卫,他们二话不说便争着留下,因为道理很简单,上官鸯乐若能收服江南影卫,奉天的大家伙夜里就能睡得踏实些。
“长乐坊卖早粥的林小鬼,不曾想,你也是无面。”
“呵呵呵,昭阳莫将军,久违了,你放心,我不在长安,尊夫人照样有早出笼的鲜包子吃。”
“黄乔?”
“哟刘将军,海安一别已七年,别来无恙啊?”
“…”
随着双方人马开始换甲易面,无面众人相继露出真面目,而让旖蒙朝阳意外的是,他们其中有不少曾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其中就包括原七杀派掌门,李布衣。
负责与李布衣交换的是朝阳队正,戴卜虎。
俩人相见沉默了许久,见得手底下的兄弟开始相互指认,他们才多了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对彼此的过往忽略不提,转而唠起一些小闲话。
“韩家,如何能招揽这些能人异士?”
“明君贤主,自有人投。”
“韩昭也算贤主?”
“卜虎将军此去与公子共事,自会知晓。”
“听说,逸闲坊是你的?”
“是。”
“也是七杀派的?”
“也算。”
“长安逸闲坊被查封了听说没?”
“自然有所听闻。”
“就没点别的打算?”
“呵,虎将军不必在我这里套话,来年回了长安,我请你到逸闲坊吃酒。”
说话间,双方人马完成调换。
无面穿上朝阳的豹甲虎面,昭阳换上无面的枭甲鬼面,虽然这在大伙看来有些多此一举,但是新人新甲新形象带来的新鲜劲,也让管内热闹了小片刻。
直到三清堂的门打开来,韩昭扶着上官鸯乐款款走出。
整夜的温存,令俩人都是红光满面,并且祁烛舒姬送来了华衣与紫裙,一个翩翩如玉的公子,一位雍容大气得公主,顷刻便教下方数十兵将看直了眼,心底暗自兴奋。
与此同时,韩昭与上官鸯乐对视了一眼,彼此也不再依恋不舍。
当着旖蒙昭阳的面,韩昭干脆利落的走下台阶,边走向观门边朗声说道:“我知你们对我有成见,说实话我对你们也无甚好感,奈何九殿下宅心仁厚,非要担这一份累活,那我韩昭也只能听娘子的话,今舍命陪君子,与诸位做这一回兄弟。”
“李布衣,听士老将军的吩咐,保护好公子妃。”
临出门前,韩昭回身回眸扫视众人,一笑间锋芒毕露,更有种孑然一身而无所畏惧的冲劲:“诸位,我们学府再会。”
不需韩昭多招呼,已穿上枭甲的戴卜虎大手一挥,马上便就带着部下兵将跟上,离开小道观。
刚走出没两步,街头方向便有一位巡捕吹响了尖哨。
按理说现正处于避战阶段,遇见任何风吹草动都该绕着走,然而韩昭却像是终于逃离娘子的束缚而巴不得赶紧离开,勾得戴卜虎更加好奇他要怎么做。
不到一刻钟,街头两侧开始传来呼喝声,一时的嘈杂,很快就教路人退避,清出一片诡异的空地。
然而韩昭还是埋头往前走,大有要自投罗网的意思。
戴卜虎看得眉头紧皱,终于是按耐不住上前,急急问说:“昭殿下这是何意?”
不料韩昭一句话就给他堵了回来:“这段时日,憋坏了吧?”
戴卜虎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昭阳几位兄弟,其中有几位带着伤落了病根,丢了天干影卫的面子不说,主要是碍于局势不得反击,早就在心里憋足了暗火。
而韩昭的一句话,立马就勾起了大伙的无限遐想。
“昭殿下的意思是…”
“穿上枭甲,士老将军不会再管你们,公主殿下也不需要你们保护,你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吗?”
此话一出,昭阳众人就全懂了。
他们本次与无面换甲,说是要来保护韩昭,可如果韩昭自己说不需要他们保护……那就别提有多爽了!
说话间,两批长寿衙兵左右拐进街头。
林林总总近百人,集结的速度倒也可观,除此外还有穿云箭持续升空,分明就是在给学府报信,要将妖卫以及三家联军也召过来。
殊不知,这穿云箭在影卫看来也是破绽,只是他们没想到,韩昭早也心里有数:“看来,那些个妖卫在白天要低调许多,明赖两家闹得欢快,怕也顾不上你我。”
“怎么样戴将军,咱们就此杀到南城去,教公主殿下听着小曲儿转移,如何?”
曾经,戴卜虎也是在殿前比武时当着阿行天的面大吼大叫的疯头老虎,最近这段时间跟着士奎,教他收敛了不少脾性。
但这不代表他变了。
相反,随着韩昭拔刀向前,他猛地咧开嘴角,反手就将鬼面往脸上狠狠一拍:“战!”
歘的一声,却是八位昭阳鬼面齐齐掠起身法,瞬间就从韩昭两侧拔刀杀出,甚至还有人仗着身上的枭甲鬼叫了一声:“无面在此,挡我者死!!”
这一仗如韩昭所料,明赖两家大军迟迟没有出现,只有事先安排在长寿坊配合搜查的两个营兵将听令来援,但两个营的兵马分八方于街巷作战,无异于杯水车薪。
在戴卜虎的带领下,全无顾忌的朝阳几乎遇神杀神遇佛斩佛,顷刻就在长寿坊间打杀出三条血路,分别向南城移动。
期间,他们果然没有人去在乎韩昭的死活。
而韩昭也乐得如此,他领着祁烛半途折回到道观附近,亲眼看着上官鸯乐在舒姬的陪同下登上一辆马车,直到李布衣等人护着这辆马车一道出了长寿坊,他才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你说,像士奎那样的老将,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四下无旁人,可祁烛还是愣了下才意识到韩昭是在问她:“属下不通人心,不知士奎心中所想,但……就像黄山上的师父和众位师姐师妹,假如有朝一日师父不在了,我也会盼着守着各位师妹,因为她们才是我的根。”
祁烛所说,不能说很贴切,但是很形象。
韩昭一想便也释然,毕竟士奎不是一般的老将,作为九大玄将之一的他自然要心向着皇室,而在不能轻信长安和东海任何一方的情况下,上官鸯乐的存在便如同无尽黑暗中忽然显现的引路灯。
上官鸯乐所指引的方向,就是士奎为将多年所留下的根。
“如此说你师父,被她知晓了可是不妙?”
“还请公子替属下保密。接下来,公子有何打算?”
似乎是有些心虚,祁烛很快便转移话题。
韩昭也不在意,他转头看了看长寿坊内的几路追逐战,但就像他不需要昭阳保护,昭阳也不需要他的援助。
索性,韩昭将目光转向整个上江城,略兴奋的说道:“接下来,当然是大开杀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