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打离开上官府,李娥心中便有存疑,寻思着王凌烟和这位公主到底在生什么气。
从王凌烟的说辞来看,似乎是针对上官老爷。
直至此刻,几名神策卫在前领路,果真是朝着黑市入口而去。
她不禁心慌发问:“殿下,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黑市共分上下两个区域。
地上黑市为贫民窟,地下黑市为销金窟。
而通往地下的入口有很多,却鲜有人知。
上官鸯乐没去过地下黑市,自然也不知道入口在哪,但瞧着李娥着急的模样。
她一猜就是快到了。
于是两指翻起王凌烟修改后的情报,淡漠道:“自己看吧。”
李娥稍松了口气,然而看到纸上‘闻道草堂’四个字时,她立马又凛起眸光,再次暗中观察上官鸯乐的神态。
“老爷吸毒成瘾?”
“这事,可靠吗?”
“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虽说信中没有提到她和她师父,可闻道草堂到底还是她们孟教的地盘。而且上官老爷确实在草堂之中,并非一两日的事情,怎么会突然走漏了风声?
谁知上官鸯乐却摇头说道:“不知是何人送来,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也看到了,我娘已经气坏了。若我爹他真犯下了这种蠢事,我定要刮他两巴掌,届时你莫要拦我。”
此番话下来,李娥的心顿时收回去大半。
但目光还是不禁挪移,看向了前方领路的两名神策卫,还有身后的两名。
神策卫乃禁军之一,司职皇族亲卫。
武力虽不似影卫或玄英那么高,却也不是她李娥能对付得来。
更别说上官鸯乐本身也有太初第二境的功力。
再者。
若真是走漏了风声,早在上官府里她就该死了。
没理由还带她出来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于是定下心神。
只道是走漏了风声但未曾暴露她李娥,或许是计划有变,师父有意而为。
想来,也是。
带这么点人就想去救人,不可能的事情。
这位公主殿下,真的只是想去抓老爷。
“殿下,此楼中便有通往黑市的路。”
“但地下蛇龙混杂,异常凶险,殿下当真要进吗?”
不等神策卫说完,上官鸯乐已然往楼中走去。
见她这般决绝,再看四位神策卫的为难,李娥登时幽起眸光聚起笑意,愈发确定心中所想。
连神策卫都不知道这位公主进黑市做什么,显然也是为了家丑不外扬,并非针对闻道草堂。
如此这般,李娥干脆上前说道:“殿下,奴婢时常入市买药,知道闻道草堂在哪,我来领路吧。”
上官鸯乐板着脸没有说话,便是默认。
李娥见状马上上前,一路领着走进楼中深处,与一位守在门前的黑奴说了一番暗语,随即开门入内。
门中有一暗层,推开来便现出了通往地下的暗道。
而望着这条悠长幽暗的通道,上官鸯乐也悄然紧张,握剑的手不自觉的便开始发力。
然而当李娥点燃火把往前领路时。
看着她的背影。
心中的愤怒顿时便盖住了紧张。
于是紧跟上前,快步催促:“走快点,别磨磨蹭蹭。”
李娥浅浅的应了一声,却是在谁都看不到的情况下,嘴角再一次的微微上扬。
心道这位公主殿下还真是急着送死。
虽然她也不知道师父针对上官家的具体用意,但大概也能猜出个端倪来。
上官家财力丰厚,拿下上官世阳后便可令其交出家中产业,如今上官家的外围生意皆已转至三皇子名下,只是这对母女尚未知悉。
而且据说这对母女身怀特殊体质。
在掏空上官家后,或许三皇子也想尝尝她们的滋味也说不定。
又或许,此时诱这位公主殿下入黑市,便是三皇子的主意。
到底是假公主假高贵。
碰上真正的皇子,你又能如何呢?
不多时。
前方尽头逐渐映入明光,微微热浪悄然拂面,随后便是犹如浪潮般的喧嚣由远而近,述说着黑市中几近狂躁的热闹。
而感受着此间气氛,李娥顿时心神愉悦,有种回家的惬意。
于是她刻意的回头说道:“殿下可要跟紧我,这地下黑市另有个别称,叫长安野人谷。这里头的人除了掌了权得了势的,基本都是烂命一条,野人刍狗。”
上官鸯乐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李娥,也不回应。
刚好此时走出通门,她转而瞧向与地面一般无二,却比地面更璀璨更奢靡的街景,一瞬颇为震撼。
然事有轻重缓急,查明真相救人要紧。
于是无心赏景。
而李娥见她满面冰寒,好似一心只想快些到草堂自投罗网,便也乐得如此,加快脚步往前领路。
下了地走过两条大街,转入西侧较为偏僻的角落后。
四面八方徐徐飘来好似鬼怪云集的低喃声,仿佛哪里都有鬼祟的目光在偷窥,使得明明街上灯火通明,却依然气氛诡谲。
与此同时。
街中一座高大的堂口映入眼帘。
堂前挂着纸灯笼,灯笼上皆贴着闻道二字,堂口大门上悬挂着两张门帘,不断有客人撩帘进出。
这些客人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穷在了明面上,手里却拿着不知从哪里强来的金银器物。
一看此景,上官鸯乐心里便不禁厌恶,却并非自视高人一等嫌人脏。
只是这些人身上携带着明显的血气,有他们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为了吸一口毒,竟不惜生杀抢夺,与畜生无异!
而想到她的父亲有可能也变成了这幅模样,心中气愤更甚!
“随我进去拿人!”
在这一行人进入草堂后不久。
远处的一座高楼忽然跌出一道身影,尖叫声从顶楼直直往下,最后被一根绳索吊在了楼体中部。
恰好落到了韩昭身边。
此人倒吊于半空,青年模样,赤膊着白净的上身,是刚打算钻被窝里玩玩白天刚抓来的小娘子,结果数道身影忽然撞碎墙壁杀进来吓得他当场缩阳缩了回去。
可惜还是跑慢了,直接被连打带绑丢出窗外。
直至现在望着八九米远的地面,扭头又见一张无比渗人的猪面近在眼前,他这张真正肿成了猪头的脸霎时比死了爹还要难看:
“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们这么做不合规矩,你们不能杀我,要钱是不是?要钱我有,你们放我一条生路,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
无视了此人的呱噪。
韩昭站在飞檐上,看着赵书林等人相继落入闻道草堂。
而后用变得无比沉闷的声音,淡淡说道:“我就是你的规矩。你和你义父刘兆明,只能活一个,你自己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