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做人大气广人脉,处事大度增阳寿,有道理。
却不是教人撒钱换人脉,毕竟用钱换来的只会是一些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而如果为了少生气显大度而吃尽小亏不吱声,任凭小人花样苟活,反而死得更快,自己把自己坑死。
那应该怎么理解这两句话呢?
真男人,自有优良人脉。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真男人,历来大度。
毕竟都一刀的事。
在韩昭拔刀的一刹,后方如影随形的赵书林同时出手,并且喝出了一声:“小姐小心!”
上官鸯乐也下意识的凛起眸光,拿住了剑柄。
然而直至刀光掠过,人头高飞,他俩人都未能碰到韩昭一根寒毛。
不是因为韩昭这一刀太突然。
而是局势转变过于迅猛。
眨眼之间,整座内室当中已然塞满了人。
三十名上官客士皆在外围,包围着其中二十一名奉天,但这也说明奉天等人的速度更快,并且全都在第一时间护向韩昭!
李布衣的‘天伤掌’攥住了赵书林的‘元神指’。
同为女性的天一死死摁住了上官鸯乐意图出鞘的剑。
不单他们,其余的上官客士与奉天之间皆有直接的接触,使得迟来的劲风一瞬盖过韩昭的刀风。
只听‘蓦’的一下。整座内室寸寸龟裂,由众人瞬间敌对所造成的战意持续狂暴,当场化作无与伦比的元力气旋,如狂潮般炸起两道席卷天地的势!
而在这两股几乎要将人碾碎的气势中,谁也没敢动,谁都没能在这一番突如其来的敌友转变中理清状况。
直至一道声音沉闷的声音说道‘李娥,不可信’,一句话便再次控住双方人马,令此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悄然松解。
“你爹,我知道在哪。”
韩昭缓缓收刀归鞘,同时偏过头瞧向早已错愕的上官鸯乐,再看向她已然染上‘千蛛’剧毒的左手:“上官小姐救父心切,可以理解。”
“但,没有必要为李娥之流,脏了手。”
说完,一樽玉瓶高高抛起,被赵书林先一步摄住,打开来确认是药非毒。然而当他打算递给上官鸯乐时,却发现这位大小姐的神色古怪多变,目光始终追望着韩昭的背影。
准确的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韩昭的刀。
在韩昭出刀的瞬间。
上官鸯乐第一反应是要保住李娥救父亲,而且是对来路不明的奉天早有防备,打算全力反击。谁知当寒光闪现,现出来的竟是她最近日思夜念做梦都能见到的一把刀!
她分明看到了。刀身宽约三指,长约三尺多一些,刀格与刃同宽且是两面刃,分明就是陌刀!
而此时这把刀挂于韩昭腰间,单手而挎,短柄,分明就是就是如平京一般无二的小陌刀!
一时间,上官鸯乐如遭心头暴击,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韩昭伪装前后的两道身影,一经对比竟真有些体型上的相似!
然而不等她多确认,韩昭已经回到孟婆的尸首身边,震开了满地的碎石,开出一道通往地下的入口。
在入口打开的瞬间,粉红色毒雾即刻外散,奇臭无比的味道再令众人如临大敌,随即便是无数的梦呓自下而上的传来。
“仙姑,我的仙姑,美啊~”
“乖女儿,瞧爹今日给你带了什么?”
“朕的江山…”
不知不觉中,此间经久不衰的梦呓愈显诡异,上官众客士则纷纷沉下脸色,心觉不妙。
待赵书林沉着脸挥出一手,两名客士当即不顾其中剧毒,马上掠入地下室内,不出片刻便果然扛出了一名面容枯槁,目光涣散的中年人。
“上官世阳。”
看到这位岳父的瞬间,韩昭难免也有些心情沉重。
他看了眼上官鸯乐,却见这个历来冷傲若霜的女人一瞬间苍白了脸色,连神态表情也秒变成惊愕兢惶,莫名的揪人心疼。
“儿子…儿子…”
任凭众人在前,上官世阳仍不能破梦而出。
他口中碎碎念的永远只有两个字,却也道出了连赵书林都闻之色变的上官秘辛。
不待这位老者急忙屏退左右,韩昭已然率领奉天众人先行退出。
他知道,上官世阳心中有一痛,叫娶王绝后。
身怀玄阴体的王凌烟,乃极阴之体,寻常人驾驭不住她不说,哪怕是她生出来的孩子也只能是女孩。
若生出了男孩,注定早夭。
没错,娶妾室就好。王凌烟生不了男孩导致上官家要绝后,大不了就多娶几房妾室多生一窝男孩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玄阴体何其霸道,待上官世阳想起来纳妾,连着三房却也再不能生出娃来。
更重要的是,王凌烟不单有着一份耐看的外表,还有过人的武道天赋以及强盛的江湖背景。
正是因为她的存在,上官世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于江湖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生的女儿还被当今天子收为义女,这样的女人换了谁都没资格说她的不是。
而越是这样,上官世阳心里便愈发的苦闷。
直至李娥入上官,喝下一口孟汤后,他日思夜念,无形便被勾了魂迷了心,就此沉沦。
“剧毒孟汤,迷魂噬命。”
“执念心魔,触之必亡。”
天下武功何其多,偏有邪术害人世。
韩昭不禁唏嘘,转而看向院中的愁云惨淡。
众位上官客士大多功力不浅,一眼便看出自家老爷命数将尽,却也无能为力。
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失职了。
“这该死的小六,竟联合贼人欺瞒我等,他人在哪?”
“也在里头,死了。”
“…”
无视了上官众人的悲愤。
李布衣快步行来,低声说道:“主子,差不多了。朝天楼已聚大量野人,谷主亲往,看来是真挺看中刘兆明这厮小贼的。”
韩昭点了点头,即令李布衣扭身离去。
几乎同时,身后传来上官鸯乐的声音:“你到底是谁,为何知晓此间秘事。”
她的声音像是凛冬中不停吹刮的寒风,冰冷无情更显暗怒。
但是情有可原。
韩昭看向她早已憋得微红的眼眶,只道这天底下没有谁能淡然面对将死的父母。
如果有,那多半就是畜生。
换做是他,忽然有人领着他来见自己将死的爹,别说像上官鸯乐这样忍着怒先问清楚了,他保准会让奉天直接发难,先把来路不明的家伙全部扣下再说。
所以他思量了一番,简洁答道:“自有渠道,不便透露。”
上官鸯乐闻言即拿住剑柄:“要么说清来意,要么摘下面具,否则便是与我上官为敌。”
刚好,草堂外升起一支穿云箭。
韩昭笑了,他抬手握拳朝向远方的朝天楼,掌心向上,做了一个开花绽放的动作,配以轻轻一声:“嘭~”
顺着他的动作,连上官鸯乐在内,大部分的上官客士也都早已看向远方的大楼。
谁知忽然焰光一闪,这栋楼竟‘轰’的一声同时炸碎!
霎时,哀嚎惨叫自远方传来。
但是院子里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几乎每个上官客士都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纷纷凛眸,转看向周边二十名无面奉天,却好似看到了一道道骇人心神的人间鬼影!
便是这时,韩昭径直转身,一边走一边说道:“李娥师徒只为三皇子敛财,指使其毒害你父亲的,另有其人。你若想报仇,老实在府上等我消息。”
上官鸯乐本还想追问清楚,然最后一句将她定在了原地。
再回头,赵书林已来到她身边,摇了摇头道:“毒入心脉,神已死,有毒引倒是可续命,然醉生梦死无清醒,空壳罢了。”
上官鸯乐鼻头一酸,却强忍着说道:“送回家吧,让娘亲见他最后一面。”
“可是大夫人她…”
“我娘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上官鸯乐忽然化作一道剑光,留下一句‘不必跟来’掠出院墙,翻进幽暗巷道。
落地的刹那她便绷不住了,独立于巷中,抬臂掩目,无声啜泣。
…
走在回往逸闲坊的路上。
韩昭望着朝天楼方向的大火,始终在思考一件事。
该怎么做,才能为娘子出这口气?
答案早已有。
推翻龙唐,斩妖报仇,送她上去鞭尸泄愤。
那么,推翻龙唐的过程怎么来?
说白了他韩昭的这条线便是用来打乱龙唐的,好让主角势力趁乱起事,一路集结直至碾碎龙唐。
到他身死的时候,主角团便也到了最巅峰的时刻。
那他韩昭就必须再死一回吗?
必不可能!
打乱龙唐的方法有很多。
最简单的一种,让他们内乱。
而龙唐的内部争斗,便从朝天楼的这一声响开始。
这才是奉天入世的第一战。
刚好。此时远空接连窜起更多的穿云箭,于是事先埋在各处的摧城雷轰轰炸起冲天火光,就连谷主所住的最高楼也被炸飞了楼顶,撞得穹顶石层不断脱落石块。
如果不是先用刘崇引出谷主,他这会恐怕已经没了。
“主子,费这么大的劲,就为了勒索谷主一辆出城的马车,值吗?”
看着整座富人谷骤然陷入恐慌,边上的李布衣亦不禁咂舌,同时看向身边这位公子的时候,信念亦愈发的坚定:“属下愚笨,还请主子赐教。”
韩昭笑了,光要一辆普通马车当然不值了。
但如果这辆马车能成为连通主角团的桥梁,它就能成为炸翻龙唐令天地洗牌的重磅炸弹,它就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