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梦而已,你们害怕做什么。”谢蕴嘴角扬起一笑,放轻语气道。
仿佛方才说的只是闲暇之余开个玩笑一般。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些参与这件事的人心里却种下一颗名为害怕的种子。
他们害怕谢承来索命。
高嬷嬷的手抖着,导致手上的灯笼晃来晃去。
是她亲手添的油、是她起的火……
“我们不做亏心事,又怎么会害怕?”赵苒儿壮大胆子,嘴硬道。
哪怕谢蕴知道,她们也不能在谢蕴面前承认这件事。
一旦这件事传出去,她们这些年建立起来的形象跟名声就毁了,还有她家玉颜,也很难找一个好夫君。
不能,不能承认!
就算谢蕴知道,也不能!
“这才对嘛,只有做了亏心事的才会害怕,不做亏心事的怕什么呢?”谢蕴眯眼笑着,顺着赵苒儿的话道。
“不过,既然我们都做谢承死了的梦,会不会他出什么事了?”
“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谢蕴继续道,眼里带着几分玩味。
赵苒儿心里咯噔。
若谢蕴去了谢承的院子没找到人的话,很大几率会让府内的家丁翻找谢承。
目前知道此事只有在院子里这些人,加上那玉颜以及留在偏院的那两个家丁。
若让整个府内的家丁翻找,那么这事就是想隐瞒,也瞒不了!
不行!
不能让谢蕴去谢承的院子!
“行了,大半夜地,你哥哥也是要休息的,便不要去打扰他了。”
“你也快去休息吧。”
就在赵苒儿想着怎么拒绝时,谢问开了口。
“对,御医说你哥需要休息,不要去打扰他。”赵苒儿点头,顺着谢问说的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他了,免得他休息不好,病情加重赖上我了。”谢蕴耸肩,回答道。
反正她也没打算去看,只是吓唬吓唬她们罢了。
“对了,我的嫁妆备好了吗?”
“我可不希望到我出嫁时,我的嫁妆还没备好,到时损了丞相府的面子。”
谢蕴询问,漆黑的目将眼前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谢问冷目扫向赵苒儿。
“备,备好了,明日……我便让人送过来。”赵苒儿哆嗦了下,回答道。
“那就好。”
“困了,慢走,不送。”
谢蕴说罢,又打了个哈欠。
不等她们开口,她转身回了屋,关上了门。
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很显然,她连一句废话都不想跟他们多说。
关上门那一刹那,谢问神情阴鸷,看着谢老夫人跟赵苒儿时与看着待判刑的囚犯没什么区别。
谢问忍着怒意,转身离开。
谢老夫人跟赵苒儿连忙跟了上去。
书房内,灯火明亮,气氛凝滞。
啪——
谢问抬手,一巴掌重重地落在赵苒儿脸上。
赵苒儿脸上火辣辣地,迅速发红发肿,眼泪簌簌落下,哭得梨花带泪,我见犹怜,手捂着被扇的脸,委屈得不敢开口。
谢老夫人也缩着脖子,不似平日里那般嚣张跋扈,亦不敢在谢问面前发声,仿佛一个做错事等待惩罚的小老太一般。
方才谢问扇落在赵苒儿脸上那一巴掌,清脆响亮,可见用了十足的力。
谢玉颜脸色也难看不已。
她就知道冲冲去找谢蕴算账讨不到什么好处。
她娘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了这一时?
“娘,她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瞎闹。”
“还有玉颜,外面都说你是才女,说你聪慧,可你看看你做的哪件事跟聪慧搭上边?”
“对付谢蕴?她都要嫁给景王了,为何还要招惹她!”
谢问扫了眼眼前的三人,挨个指责道。
他想着忍一忍,可她们却一直没事找事!
谢玉颜脸色难看,手紧攥着手帕。
就是因为谢蕴要嫁给景王,所以她才跟着胡闹。
谢蕴配不上景王。
“问儿,事情都发生了,我们也都知道错了。”谢老夫人说着,掩面痛哭,哭得伤心欲绝。
房间内,充斥着谢老夫人跟赵苒儿的哭声。
“爹,玉颜知道错了,请爹爹原谅。”谢玉颜砰地声双膝跪地,忏悔道。
见她们这般,谢问哎了声,手紧握成拳,捶在桌子上,发泄怒气。
“那可是谢家唯一的香火。”谢问说着,眼眶发红。
“问儿,这香火还能有的,苒儿还年轻,她还能生。”
“叫厨房给苒儿弄些补身体的汤,让苒儿调一调,你们再要一个。”
谢老夫人安慰道。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必须让找赵苒儿再为谢家生一个男丁出来,这样谢家的一切都紧握在他们自己人手上!
“夫君,娘……娘说的对。”赵苒儿咬牙,回答道。
她生谢吉祥时,大夫告诉她,往后想要怀孕怕是有些难。
这事,她谁也没告诉,连谢老夫人也没说。
但是,谢承没了。
就是难,她也得再生一个男丁!
思及此,赵苒儿目光坚定。
她下一胎,一定要生一个健健康康,能继承谢家家业的男丁!
“爹,哥的尸体还在偏院,要怎么处理?”谢玉颜鼓起勇气,开口问。
“御医本就说你哥活不了多久,如今去了,便对外宣称你哥熬不过这一关,病死了。”
“至于今夜在场的下人……除了高嬷嬷之外,叫管家把他们全解决掉!”
谢问目光锐利,声音冰冷。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这个秘密必须掩盖住!
杀谢家嫡长子这种事,若传出去,丞相府上下包括他都会被诟病!
决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听得谢问这话,谢老夫人跟赵苒儿心里才松了口气。
看来谢问不会怪罪她们了。
“给谢蕴备好嫁妆,这几日你们给我安分点,不然……”见她们松了口气,谢问警告道。
“是。”赵苒儿心一凛,点头应道。
书房外,谢蕴勾唇浅笑,余光瞥向身边那缕像油炸过的五花肉一般的魂,“你看,我想让你活下去,可她们却杀了你。”
“若当你蹬脚时,她们能停下来看一眼,你就不会死了,可他们没有。”
“如今害死了你,他们也只是假意地掉了几滴眼泪,便商量着再要一胎。”
“可见,对她们而言,你并不重要。”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们狠起来却能要了你的命。”
“你现在该明白,谁才是你的仇人了吧?”
谢蕴薄唇轻启,声音全入了谢承耳中。
谢承眼底布满恨意。
恨!
恨她们绝情!
恨她们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