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的檀香萦绕着书房,然而坐在书案边的胤禛却丝毫未感到安心。
反而紧皱着眉头,盯着他不在的这段时日下人整理的李静言的日程,怎么也想不到李静言的小脑袋瓜究竟是怎么想的。
胤禛也不是不高兴自已被忤逆了,毕竟李静言能变成今天这样完全不怕他的模样,是有很大程度上是他娇惯出来的。
因此,即便哪天她犯下了任何滔天大罪,也是他的错,而不是李静言一个人的错。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书册,最终落在李格格与福晋相谈甚欢上,指尖轻轻点了两下,眼眸微微下垂,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罢了,就算李静言一点防备也没有,胤禛也有自信可以护她周全。
不过,这个齐氏倒是野心不小,或许该多加留意才是。
胤禛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目光停留在书册中关于齐氏偷听的记载上,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升起一个想法。
正院。
“嘭嘭——”门响了没两下,就被人一下推了开来。
李静言提着裙摆跨过门槛,朝殿内走去,看不出一点清早起来时的不适,即便听不清她的话语,也能从她欢快的语调听出她的高兴。
“福晋!我从王爷那拿了好东西,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账本被宜修放下,她刚想出声拒绝,目光却被几件即便以她挑剔的眼光来看,也绝对能称得上是奇珍异宝的藏品所吸引。
李静言似乎洞察了她的心思,拿起一串晶莹剔透的玉石项链,笑眯眯地往宜修身上戴去。
“不要拒绝嘛,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从王爷私库要来的。而且,这贵气也只有福晋能压住,给了我,就只能压箱底了。”
宜修顿时打消了拒绝的心思,但也并不打算就这样收下来。
如今李静言在王爷面前还算得宠,王爷不会因这一次两次就生气,但若是哪天她不得宠了,只怕王爷会厌了她。
“那我就先收下了,”宜修握住李静言的手,笑着说,“不过我也有东西要送你,就不许推辞了。”
“福晋送的东西,我自然不会拒绝,就怕福晋误会我是专门来讨东西的。”李静言俏皮地回应道。
宜修亲昵地刮了下李静言的鼻尖,眼神柔和地看着她, “贫嘴。”
过了好一会,宜修才又缓缓开口:“王爷向来喜欢节俭,这刚回府,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你这般讨要东西,怕是不妥。”
何止不妥,王爷最是性情凉薄,放之前哪个格格这样说,怕不是会被王爷指着骂,就算李静言正得宠也不妥。
李静言却不以为意,自胤禛微微心动的那一刹他就回不去了,就算理智告诉他,李静言不对劲,他的潜意识也不会允许让他对李静言下手。
更何况,他根本下不了这个手,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算李静言恶毒、蠢笨,从他动心的那刻起,他就沦陷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李静言,更不会背叛她。
同理可得,宜修也是如此,只是程度有所不同罢了。
不过,对于宜修的好意,李静言还是心领了,“放心吧,我才没那么笨呢。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的。”
瞧着面前微微仰着下巴、模样俏丽的李静言,宜修突然幻视了某个同样傲娇漂亮的生物,她低头轻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果王爷真的有一天喜新厌旧了,她也会好好关照李静言的。
……就当是这段时间陪伴的谢礼。
日子一日复一日,转眼间就到了冬季,临近年关,王府上下都忙碌了起来,几乎没有一处是清闲的。
之前秋日里安排好的大院,前几日刚好完工。
事不宜迟,挑了个吉时,李静言便搬了进去。说来也巧,李静言刚搬进去不久,京城就下了一场小雪。
于是,原本还没有名称的院落,立刻就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瑞雪院。
瑞雪院内,为了不影响除夕夜的准备,上上下下都忙得团团转,连胤禛的到来也顾不上,都在忙着搬进搬出。
唯有寝屋早早收拾妥当,有幸得到了一片宁静。
在这到处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胤禛悄悄叩了叩瑞雪院主人的寝屋,未等应答便迫不及待地径直闯了进去。
他的一双剑眉星目上挂着点点雪痕,显得冷冽十足,但在见到李静言的那一瞬间,他的神情立刻变得柔和起来,就好像一尊雪雕活了过来,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意。
“言娘,我得空了,有没有想我?”
李静言乖乖地被胤禛抱着,慢慢挪了挪身子,给自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抓着胤禛的大手,一下没一下地拔着,“今早才刚见过呢。”
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胤禛也不气馁,只一个劲地笑道:“那是我想你了,明明只过去了几个时辰,我却觉得好像过了好几日。”
“净胡说,”李静言的手稍微使了些劲,嘴角微微翘着,看不出是喜是悲,“也没见你早点过来。”
这下,胤禛笑得更得意了,活像不要钱的模样,“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明日我一定早点过来。”
说罢,胤禛摸了摸李静言的腹部,神情不再像方才柔和,而是隐隐透露出一些担忧:“今日孩子闹你了?”
李静言被查出来有孕还是在入冬那会儿。
当时她和胤禛一起用膳,闻到鱼腥味就感到不舒服,以为是身体不适,便请了府医来看。
结果才知道,原来是有了身孕。
对于这个孩子,胤禛最初是感到高兴的,不过很快便占有欲作祟,虽没明着说讨厌,但也让李静言得知了他的想法,两人因此小闹了一回,胤禛才改了主意。
他倒也不是真的喜欢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而是怕被李静言讨厌。
反正他们的孩子肯定不会差的,到时就早早地让他去前院读书,也就不用担心李静言会把心神分出去了。
李静言微微低着头,不仅语气柔柔的,连眼神也柔柔的,仿佛腹中的孩子就是她的全部,也难怪胤禛吃味了,“孩子乖得呢。”
“你身为阿玛,可不能这样想他。”
胤禛原本的好心情突然低落了一瞬,但当他听见“阿玛”这个词时,又在心底勉勉强强地把自已哄好了。
“听苏培盛说,你中午才吐了一回,”他关切地说道,“他要是乖点,就不会让你难过了,等他出生了,我定要让他好好孝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