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
“娘娘,宝亲王到了。”
熹贵妃轻轻抬手,示意福珈把人带进来,弘历虽然是她的养子,但毕竟是要避嫌的,能早点解决就不要让他在宫中久留。
弘历快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心情还算不错,“额娘突然召见儿臣,可是有何要事相商?”
心中却是有些疑惑熹贵妃怎么会突然唤他前来,他这位便宜额娘自从解决了心腹大患后,就很少再让他进宫了。
当然他也不适合频繁进入后宫,哪怕他是熹贵妃的养子,但他与熹贵妃毕竟不是母子关系。
熹贵妃轻抿一口茶,目光审视着眼前从小狐狸变成大狐狸的弘历,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定,但还是决定迅速切入正题:“本宫听闻,昨日重华宫遣走了一人?”
弘历心中有点诧异,但面上笑容未减,依旧浅笑着,让人难以窥探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过是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儿臣,让额娘见笑了。”
“下人?”熹贵妃到底也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才走到今日这个地步的。
她虽然不愿插手此事,但更不想他早早因为一个人,而暴露出自已手底下的势力。
他们如今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弘历依旧露出浅浅的笑,眼底一片清澈,看起来十分真诚,“不然额娘以为是什么?”
但只有他的心腹知道,他越是这般笑着,就代表他越不耐烦了。
熹贵妃的神色恢复如常,说到底她与弘历之间终究只是养母子关系,不像亲生的那般亲近。
有些东西也少插手的好,毕竟她还要为两个亲生公主的未来筹谋。
“本宫无意干涉你的私事,但皇上虽然病重,却不是不知事,你自已掂量点。”
听到这话,弘历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有人将事情捅到了熹贵妃面前。
否则,以熹贵妃的性子,若非为了公主考虑,绝不会特意召见他,最多也就是私下派人告诫他一下。
这满皇宫还有谁会多此一举地去告诉熹贵妃,弘历不用查都清楚无非是自已后院那几个。
富察琅嬅?不太可能,她虽然有时容易被人牵着走,但并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
青樱?不是,自从让人打了她十大板后,她就安静了许多,当然不能完全排除是她的可能。
高晞月?这个倒是挺有可能,她不聪明,若是不只跟熹贵妃提过一次,也难怪会让熹贵妃注意到。
高晞月:我哪里敢提第二次,我只是撤回没成功,谁知道在熹贵妃那不是匿名聊天。
弘历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眼神没有温度地看向熹贵妃,“额娘的意思,儿臣明白。只是,不知是谁在您面前多嘴了?”
熹贵妃神情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弘历会如此直接地就问出来,她还以为他不会追究呢。
看来,那位陈氏在他心中的地位,确实非同一般。
熹贵妃的一时诧异,在弘历眼中却成了有意隐瞒。
阵阵凉风从窗外吹入,将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降了下来。
弘历的神情不再如最初那般阳光,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倒是有几分帝王不怒自威的气势:
“额娘若是不愿说,儿臣也理解。只是,胧月妹妹年岁渐长,儿臣想知道额娘有何打算?”
熹贵妃看着弘历,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她原本的淡然瞬间被警惕所取代,她可不信这跟狼一样的崽子在这个时候会说出什么好话,“本宫已经为她在京城挑选合适的夫婿了。”
弘历微微一笑,似乎对熹贵妃的回答并不意外,他话锋一转:“额娘应当还记得准噶尔吧?”
熹贵妃当然记得准噶尔,当年准噶尔来访拿出玉九连环考验众人,还是胧月机灵,这才没让在场之人颜面尽失,只是这又怎么了?
弘历并不在意熹贵妃是否回答,反正只要将事情说出来,他有信心让这位额娘顺着自已走,不再想要插手他的事:
“当年来访的多尔札已承继父位,并组建了一支军队,给皇阿玛添了不少麻烦。如今准噶尔与大清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额娘觉得皇阿玛会如何应对?”
熹贵妃闻言,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原本脸上的淡然荡然无存。
熹贵妃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她与皇上的关系不复往日亲密,但她曾经与皇上到底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时候,对皇上也还算得上了解。
想到自已的胧月可能步上和亲的后尘,她的心便如刀绞般疼痛。
她闭了闭眼,清晰地听见自已缓缓吐出四个字:“胧月还小。”
弘历似笑非笑地说:“额娘难道忘记当年胧月妹妹做过的事了吗?多尔札此人记仇,他如今正值壮年,有的是时间等待。”
“只不过,胧月妹妹若真落入他手,恐怕日子不会好过。毕竟,多尔札性情暴虐,绝非善类。”
熹贵妃脸色复杂,一直跟在身边的福珈早就退了出去,她一时竟感到有些窒息,但她知道这只是她的错觉。
她对胧月始终心存亏欠,绝不可能让她走上和亲之路。
“你想怎么做?”
她顿了顿,突然叹了一口气:“只要别让胧月和亲,本宫再也不插手干预你后院之事。”
弘历再次笑了笑,今天算是他笑得最久的一天,但在熹贵妃眼中却显得格外可恶:“那额娘便先告诉儿臣,是谁在您面前嚼舌根了?”
“是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