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到外边的小道上,弘历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随后毫不犹豫地迈开了步伐,朝着观云馆的方向走去。
观云馆内,陈婉茵一头扎进了书海里,疯狂地给自已补充各种知识。
不过她也不是盲目地将这些书全看一遍,而是有条不紊地根据自已的需求,挑了自已刚需的。
原先她以为自已的知识储备已经够多的了,毕竟她身为‘弘历’那段时间里,处理的事情也有模有样的。
然而,直到前阵子她才发现自已和弘历相比,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于是,趁着最近无事,她决定开始充实自已。
弘历去寝屋没看人,转念一想就猜到人在书房里,见她如此用功,眼中不禁流露出欣赏之意,随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但没有打扰陈婉茵。
毕竟,他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个爱书用功之人。
当然知道在汲取知识时,被人打搅有多么难受。
如果陈婉茵需要他,自然会喊他的。
果然,除了刚开始时陈婉茵给了他一个眼神外,之后她便完全沉浸在了自已的世界里,不再关注他。
而弘历那边也开始处理起了正事。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毛笔在宣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和书页被翻动的细微声响。
明明都没开口,却又是那样和谐自然。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逐渐染上了红色,弘历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眸望向陈婉茵。
恰好此时,陈婉茵也从书中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无法避开地对视在一起。
“扑哧——”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了出来,顿时整个屋内都充满了清脆悦耳的笑声,就这样笑了许久才慢慢停下。
弘历站起身来,三两步走到陈婉茵身旁,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直到陈婉茵顶着一张刚刚笑红的脸轻轻推开了他,这个拥抱才算是结束。
与在正院时那张阴沉、语气冰冷的脸庞截然不同,在陈婉茵面前,弘历总是开朗笑着的。
哪怕偶尔有不愉快,也都还是像个青年一样。
见到陈婉茵后重新焕发了青春的青年笑着摇了摇她的手臂,轻松地开口道:“刚刚我都不敢打扰你。”
陈婉茵抬眸看向他,忍不住也被他的笑声感染,嘴角挂着甜甜的浅笑,“为什么?”
弘历依旧笑眯眯的,牵着陈婉茵的手,主动走了出去,“因为我知道,你正好看得入神,若是我贸然打扰,岂不是会扰乱你的思路。”
“哪有那么夸张?就算你来打扰我,我也不会觉得烦的。”
弘历连忙摇了摇头,一脸担惊受怕地看向陈婉茵,却一眼便能让人看出来他是装的,“那怎么能行?”
“万一打扰了你,你找不到刚才的感觉了怎么办?虽然我相信,即使被耽误一下,你也能继续专注,但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嘛。”
而且那会他刚刚气消,要是不知不觉地带着怒气对陈婉茵发了,那就不好了,尽管他觉得自已不会。
从屋内出来后,外面的天色依旧明亮,甚至因为已近黄昏,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美感。
两人越走越远,陈婉茵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向弘历,好奇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终于问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
陈婉茵与弘历十指紧扣,慢悠悠地朝前面走去,“我以为是去用膳,结果发现你带着我越走越偏了。”
其实,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只是与去往厢房的路刚好相反,所以才显得有些偏。
弘历闻言,眼神更加温柔,先是对陈婉茵笑了笑,然后温和地说道:“带你去看一个惊喜。”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晚膳已经让厨房的人送到前院去了,等我们用完膳,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陈婉茵虽有些好奇,但还是点了点头,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前院。
用完晚膳后,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只有星月在夜空中努力地散发着光芒。
然而,陈婉茵依旧不清楚弘历今日带她来前院的目的是什么。
正当她出神地看向远处时,一个样式精致的花灯悄然塞进了她的手中。
她猛地回过神来,有些发愣地举了举花灯,微微歪头,“这个是?”
另一边,弘历手中也提着一个花灯,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婉茵,似乎想把此刻的她深深烙印在心底,慢了一拍回道:
“是花灯,今晚是独属我们的时刻,就不要让别的人打扰到了。”
说罢,弘历没有提着灯的那只手自然地包住了陈婉茵的手,刻意放慢脚步慢慢地带着她去找“惊喜”。
周围的景色很暗,但两人的手上都提着灯,很快就走到了一座无人的庭院。
这里虽然没有点亮烛火,却要比外面的小道亮许多。
本来还很好奇的陈婉茵,顺着弘历的目光只见到了三四株还未盛放的花骨朵,忍不住轻轻出声:“你带我过来就是看这个啊?”
未盛放的花骨朵就如其他平平常常的花株一样,并没有什么稀奇,甚至还因为前面弘历提到的“惊喜”,陈婉茵还觉得有些失落。
不是不好,只是差距太大了。
弘历却是镇定得很,他算过时间,很快就能让陈婉茵见到惊喜了,“是也不是,先耐心看着,很快就能见到惊喜了。”
陈婉茵有点摸不着头脑,但随着一阵夜风吹过,她很快就见到了弘历口中的惊喜。
夜深人静,月光洒在花瓣上,昙花缓缓展开它的花瓣,将花瓣展开到极致,一朵朵洁白如雪的花朵在夜色中悄然绽放,宛如仙子降临凡间,美丽得令人窒息。
但还未等陈婉茵眼中的赞叹散去,又一阵夜风轻拂,昙花的花瓣开始微微颤抖。
不多时,那些洁白的花瓣缓缓闭合,仿佛从未绽放过一般。
要不是陈婉茵亲眼将眼前这一幕看在眼底,恐怕她也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花的开放如此短暂,却又如此绚烂。
“好神奇。”
弘历站在陈婉茵身边,眼神温柔地看向她,声音放得很轻,“确实很神奇。”
在他的心中,陈婉茵也如这昙花一样,猝不及防地悄然在他的心中盛放,但她也不是昙花,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闭合。
陈婉茵的视线落在那已经凋谢的昙花上,有些感慨地说道:“若不是今日,我还不知道竟有花期如此短暂的花朵。”
“这是南方官员进贡给皇阿玛的,但皇阿玛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我便特意讨来,想与你一同观赏。”
“不说这些了,”弘历眼底的柔情突然变得极具有侵略性地看向陈婉茵,随后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夜深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陈婉茵猛地捂住耳朵,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羞涩地退了两步,不作声地主动牵住了弘历的手,缓缓步入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