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个大晴天,白云稀疏,蓝天无际,太阳直射大地。
君悦楼门口。
五位少年迈着乱七八糟的步伐从厚重的门口后走出,没了空调制冷,屋外的空气热得他们没一个人想说话。
最先出声地是跟在童砚濯身边的柳熠辉,他手掌撑在额前挡着阳光往远处看,用胳膊肘碰了碰童砚濯:“诶嘿兄弟,你的桃花在对面树下蹲着呢。”
“什么桃花?”
童砚濯眯着眼,向大榕树那里看过去。
熟悉的衣装,熟悉的身影。
英雄台广场中心的大榕树下,桑稼宁松软弯曲的柔发松垮垮垂落,遮盖住大半张脸,她手里握着一根小棍子,无聊地蹲在地上和小蚂蚁玩乐。
一股风卷着空气中烈阳与头顶绿叶的气息吹过,浓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加上昨日稀缺的睡眠,桑稼宁被热得有点头晕脑胀,她双臂环抱膝盖,脑袋深深埋进去,试图缓解后脑勺带来的强烈不适。
“你蹲在这儿干什么?”
桑稼宁抬头,入眼的就是笔直的双腿,再往上看,是微微弯腰的童砚濯凑近的一张俊俏的脸。
她扬起脸,耀眼的阳光迫使她皱巴着脸:“你怎么在这儿?”
童砚濯目光集中在对方乖巧的漆亮双眸上,燥热的心绪更是被扰的不安,他吞咽了一下口水,站直身子:“你还没回答我,你在这儿干嘛?等人?”
桑稼宁双手撑着膝盖,准备起身。
许是蹲的时间过久,起身速度又太快,猛地起身时瞬间头晕眼黑,身体重心不稳。
她本能地伸手去抓住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事物,一旁的童砚濯眼疾手快,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桑稼宁的手臂。
“站好了没?”他看着桑稼宁的脸色,担忧地问。
桑稼宁堪堪站稳身子,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发蒙的脑袋。
缓过劲儿后,余光注意到与自已贴的很近的童砚濯,对方的手牢牢锢着自已的胳膊,让她莫名有些紧张。
脑子也跟着清醒许多,她抬眼看过去。
树影婆娑,光点斑驳,童砚濯就这么站在这里,热风吹乱他的衣衫和头发,勾勒出凌厉的身形和面部轮廓,一双深情浓郁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已。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周围都变得无声。
只有弥漫在周身的热空气在提醒着她,昨晚的事情,不是做梦,是真真实实的,童砚濯说要追自已。
“……”
脑袋又发昏了。
她故作平常地挣扎开束缚,避开眼神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没事了,谢谢你啊。”
“嗯。”童砚濯看她真没事放松下来,后撤一步,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没事就行,刚刚真要倒下了,这么多人看着,我今天可真难逃一劫。”
桑稼宁往阴凉处挪了挪脚步:“就你一个人?”
“没有,他们几个去买奶茶了。”童砚濯双臂盘起,眼帘微垂盯着桑稼宁:“所以,你在这里究竟干什么?”
桑稼宁轻描淡写:“等佳雯。”
童砚濯眼底带笑,语气却有些失落下沉:“你好像有点不太情愿和我说话呢。”
桑稼宁匀着气息,抬手,动作极其僵硬地摸着脖子,支支吾吾开口:“没,没有,你想多了,就是天气有点热,不想说话。”
童砚濯看着她,轻嗯一声没说话,也不知道是相信了没有。
无言僵持半晌。
桑稼宁站得有些腿酸脚痛,便索性背对着童砚濯蹲着玩起手机。
不一会儿,熙熙攘攘的男生声音渐渐接近,柳熠辉手拿四杯奶茶,分别递过来:“诺,你们俩的。”
桑稼宁站起身,伸手接过,道谢:“谢谢。”
几个男生聊着他们的一些话题,桑稼宁
杨佳雯兴奋地跑过来,揽着桑稼宁的胳膊,拿手扇风:“我嘞个去了,这天也太热了,出了一身汗,你们咋也在这儿啊。”
柳熠辉咧嘴笑:“你要还不来,我们都以为你跌进厕所里出不来,就差去捞你了。”
杨佳雯瞬间变脸,踹了他一脚:“滚,你才掉进厕所了。”
杨佳雯的到来让桑稼宁放松很多,从口袋里拿出卫生纸,递给杨佳雯,顺便问:“那我们去哪儿?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吧。”
“都行啊,看看吧。”杨佳雯看向她手里的奶茶:“诶,你买奶茶了?”
她刚想说怎么没给自已买,桑稼宁就开口:“没有,柳熠辉买的,刚等你的时候碰到他们的。”
杨佳雯低头抿了口桑稼宁的奶茶,扬起下巴质问柳熠辉:“什么意思?知道我在还不给我买?”
“那哪能啊。”柳熠辉伸出背在身后的手,递过去奶茶:“不给谁买也没给你买啊。”
杨佳雯满意接过:“这还不错。”
几人蹲在马路边玩手机,炽热的光射在后背上灼烧十分。
杨佳雯擦着汗,抬头四处张望,最终定在身后不远处的一家粉色店铺:“我们去抓娃娃吧,里面应该有空调。”
桑稼宁也拿不定主意,闻声便应好。
决定好后,她们两个便自顾自手拉手往娃娃店走,询问前台小姐姐后拿手机扫码进行团购。
等的时候,杨佳雯随便往后面看了一眼,被身后的童砚濯和柳熠辉吓了一跳。
“我去,你俩怎么也来了?不跟他们去打台球了?”
柳熠辉瞥了眼童砚濯,淡淡回答:“他不去了,我也就没想去了,就跟着来咯。”
桑稼宁听这动静,也扭头看去。
童砚濯站在她正后方,一扭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桑稼宁心跳错漏一拍,眨着眼又迅速扭回头。
站在一旁待客的店员一见四个人是一伙的,见状就开始营销:“帅哥美女们,你们四个人的话其实买最后一个会更划算一些,一百九十九块钱一千个币还送一百五十个,每个人匀下来正好,而且我们这里玩不完也可以存下来。”
杨佳雯已经准备付款的手停下来,有些心动:“这么说是啊,四个人的话一人五十块钱差不多三百个币嘞,够玩不少,你们觉得呢。”
桑稼宁抿了抿唇:“但是一个人五十,好贵啊,我这个礼拜没剩多少钱。”
杨佳雯十分大度:“没事,我给你出就行了,咱俩谁跟谁啊,一家人甭客气。”
桑稼宁低头想些什么,看起来还在纠结。
柳熠辉转悠了一圈,站在空调口吹着凉风,汇报情况:“这家娃娃都还挺好看的,买上点玩玩呗,反正外面热死了。”
杨佳雯思考片刻,退出一百币的付款界面,换到微信对着核销机器上一百九十九的二维码扫码付款。
付款成功后,页面自动跳转到取币页面,杨佳雯手肘捣着桑稼宁:“快,我要取币了,快拿出手机录视频,我要发朋友圈。”
桑稼宁赶忙点进相机,对准出币口,随时准备录视频。
游戏币哗啦啦地从出币后落入框内,杨佳雯兴奋地拉着桑稼宁蹦跶。
店员负责在一旁换框,期间空档期,噼里啪啦砸在台子上的声音引起周围一些人的注意。
一千个币出的很快,店员从前台把赠送的一百五十个币均匀分在四个框内,分别递给四个人。
杨佳雯颠着沉甸甸的游戏币:“除了桑崽哈,你们俩,一人给我转五十块钱,我没money了。”
柳熠辉拿手机转账过去后,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杨佳雯收款后看向童砚濯,后者朝她扬了下手机。
看到红包明晃晃的一百块钱,杨佳雯看着他们俩没说话。
四个人兵分两路的就像两对小情侣一样,分别推着两个粉色的小车,扬言要比拼谁抓的娃娃多。
现在下午五点多,正是幼儿园小朋友放学的高峰期,店里人满为患,童砚濯推着车默默跟在桑稼宁身后走着,时不时还伸手挡着旁边的车子,怕撞到她。
桑稼宁走在前面故作轻松,实际内心糟乱紧张,双手捧着游戏币一直颠来颠去,漫无目的的走,甚至走到拐角的时候试图利用拥挤的人群放快脚步离童砚濯远一点,奈何对方跟个赖皮虫,怎么甩也甩不掉。
桑稼宁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没有喜欢的?要不咱们去其他地方看看?”身后突然冒出一个脑袋,童砚濯的声线沉沉地落在耳底,燥燥的。
桑稼宁摇摇头,正好旁边机器的人走了,她就空便站过去:“没有,都挺好看的。”
店里面人实在多,每个机器都被抓的惨不忍睹,童砚濯看里面的娃娃都压得瓷实的,便喊来店员开柜重新摆了一下。
桑稼宁很喜欢这个柜子里的卷毛小狗,往里面塞了一把游戏币,三币一玩,大概二十多次,愣是没抓出来,甚至甩地更远了。
她有些气急败坏,使劲拍了下按钮,娃娃再次被甩到角落后,她心态彻底炸了:“什么啊,一直给我甩,有种甩出来啊。”
童砚濯也在一旁附和:“就是,这娃娃也太没有眼力见了吧,这么一美女抓它还不赶紧出来。”
“我就不信了,这么多次还不出来?”她又投了九个币,依旧没能抓出来。
桑稼宁泄气:“什么啊,这爪子太松了吧。”
童砚濯笑了笑,伸手从筐里抓了几个币,投进游戏机里:“来,让我来给你露一手。”
桑稼宁切了一声,给他让位置:“最好别一把出来,不然我会伤心的。”
童砚濯:“保证完成任务!”
童砚濯控制着摇杆,推动到自认为合适的位置,毫不犹豫地拍下启动键,爪子向下落,从小狗的四肢插进去,然后牢牢地抓住提了上来。
童砚濯打了个响指,同时喊了声nice!
桑稼宁瞪大双眼,指着它唉声不满:“凭什么?我抓了那么多次都没抓起来,你一抓就出来了。”
抓到娃娃后,所有机器的灯光都会闪烁,本机器响起轻快的音乐。
童砚濯蹲下拿出娃娃,放进她怀里,洋洋得意道:“这说明什么,命中注定,这娃娃啊,就得经过我的手亲自送给你。”
桑稼宁龇牙咧嘴,看着手中的小狗,抬手使劲拍了下它的脑袋:“哼,过分。”
她是个好胜心强的,把娃娃丢进车上,咬牙切齿道:“不行,我就不信了,我就不信一个也抓不上来。”
童砚濯被她可爱到了,余光瞥到旁边的车,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往里带了一下:“走啦,给你去抓其他喜欢的,然后给你换个大娃娃。”
桑稼宁闻言,脚步顿住,抬眼,双眸闪亮望着他:“真的啊?”
童砚濯挑眉:“我会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