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架势同桌是小霸王的可能性很大啊,看来以后需要保持距离。桑稼宁暗自默默提醒自已,终了又沉浸在令人费解的数学书中。
七中高一高二晚自习到十点半,老师刚走出教室,被禁锢一天的学生瞬间犹如撒了欢儿的羊羔,把自已的书本放在各自位置后,提起书包便和兄弟姐妹勾肩搭背走出教室。
不一会儿,只留下值日生小组。
杨佳雯被别人拉去给别班朋友过生日,只留下桑稼宁一个人。
她不紧不慢地把书本在角落整理好,确定桌兜里没有任何东西后准备离开。
走到教室门口,她停下脚步,看向放书的角落,思考几秒后,抬脚走过去。
再次走出教学楼时,手中抱着两本笔记本和几张皱乱不堪的试卷。
夜晚空气清爽,浇灌褪去一天的疲惫,桑稼宁抱着课本站在教学楼前,感受着风拂过身廓的凉。
风吹过,发丝凌乱,不远处传出谈笑声。
放学后的学校向来不缺嬉戏打闹的学生或恋恋不舍的情侣,起初桑稼宁并没有在意,几句话后又觉得声音很熟悉,这才循着声源看过去。
几米开外的一棵树下围站着五六个男生在有说有笑,其中最显眼的要属靠着树干笑着的那位,他身形高挑,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脑袋向后仰抵着树干,露出小半张脸,有点模糊但感受到浑身透露着的少年恣意劲儿。
离得不远,再加上附近有一盏路灯,桑稼宁稍稍眯眼,大概认出了其中的几个人。
只是刚来班级不到两天,人都还没认全,对不上号,只了了认识几个。
王泽站在童砚濯身旁,四肢张牙舞爪配备着口头陈述:“我草,昨天我真是忍不住,一整个左勾拳右勾拳揍得那王八蛋鼻青脸肿的,听猪哥说,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嗷嗷待哺呢。”
柳熠辉一脸相见恨晚的遗憾样,哭诉:“到底啊,这么重要的场合我竟然没有参与到,太遗憾了。诶,你们拍照了没,我想欣赏欣赏。”
王泽立马揪起他的耳朵,拔高声音:“还好意思说呢,鸽了我们一句话也不说,真以为我们几个就这么放过你了是不是?”
柳熠辉吃痛使劲拍着王泽的手臂,解释:“天地良心,我真的是突发事件,我也没想到你们吃了都没事,我就拉肚子啊,下次我首当其冲哈,将功补过,将功补过。”
昨晚上和职高的几个混混约定好碰头地点,吃了顿火锅散伙回家做准备,点的也都是些平常吃的,结果没想到五六个人吃了都正常,偏偏柳熠辉回家半路上就开始闹肚子,来来回回跑了几十趟厕所,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对这突发事件,柳熠辉整个人也挺郁闷,想不通明明那么多人吃的同一个东西,怎么就偏他不幸中奖。
“行了行了。”童砚濯踢了王泽一脚,朝教学楼前台阶上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地开口:“诶,我那乖乖好学生同桌看着呢,能不能注意点?”
气氛突然安静,桑稼宁闻言抬起眼睑,目光着重落在童砚濯身上,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慌乱。
童砚濯漆亮的双眸正盯着她。
她其实有点近视,虽然不严重,但离得远视力还是有些朦胧。
幸好路灯把童砚濯的面貌照亮,她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隐隐暗含着的笑意。
童砚濯身材高且瘦,五官轮廓立体精致形如雕塑,皮肤冷白,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清冷疏离,笑起来有股痞帅漫不经心的感觉。
在学生时代,这种男生实在惹人悸动。
桑稼宁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垂眸抿唇,抱书的手不自觉抓紧,心中莫名生出偷听被抓包的心虚感。
刚刚还觉得清凉的风,当下就像浆糊一样糊在面上,闷得慌。
柳熠辉勾头顺着童砚濯的视线看过去,教学楼前早已没了桑稼宁的人影,只有三两个结伴从楼上走下来的学生。
他抓了抓脑袋,不解发问:“诶?没人你在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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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明后两天考试的缘故,学校难得善良地没断电,整栋宿舍彻夜长明。
杨佳雯回来已经将近十二点,一回来就看到宿舍里七个室友临时抱佛脚的努力姿态。
“你们不至于吧,我听上一届的学姐说,会考挺简单的,属于那种傻子都能过的级别。”
睡她上铺的女生正在被英语万能模板,闻言说:“得了吧,你没听今天婳姐说的吗?那是命令啊,是危险来临前最后的忠告,OK?咱就是说其他几门随随便便,英语你敢?”
杨佳雯笑着摇摇头:“那的确是不敢滴。”
话是这么说,但杨佳雯主打的就是随便,即使都火烧眉梢了也不着急,主要是她觉得都要发生的事再着急也填补不了之前的缺失。
所以她洗漱完后,从阳台拿出礼包小零食就爬到隔壁杨佳雯的床上,看着桑稼宁那么认真的模样,撕开面包袋掰下一块喂给她。
“这不是你的笔记本吧?看起来咋这么像童砚濯的?”杨佳雯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翻到扉页,意料之中却又有些意外:“嘿呦,还真是他的,咋的?他准备立地成佛了?改性了?”
因为吃着东西,桑稼宁声音有些含糊:“为什么这么说?”
杨佳雯脱下拖鞋,盘腿坐到床上,向她科普:“虽然他看起来挺…和气?但是吧,他还真不太乐意去向外面借东西出去,所以呢,他的数学啊理综的笔记一直都有人觊觎,但是呢,没几个人真正拿到手里过。”
桑稼宁轻笑:“那照你这么说,我还挺幸运的咯?”
杨佳雯点点头:“可能算是?”
桑稼宁许愿:“那我希望能借助这个好运让我顺利通过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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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
枝头上鸟儿雀跃,早自习结束,清晨的阳光终于蔓延到山脚。
老师走后,桑稼宁抬眼望了下墙上的钟表,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接连两天没有得到充足睡眠,她整个人疲乏极了。
“诶嘿,走啊,吃饭去。”和同伴一起上厕所回来的杨佳雯一眼就看到教室后排穿着便服孤零零趴着的身影,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桑稼宁的肩膀。
“你去吧,我懒得去了。”桑稼宁吸了下鼻子,支起混沌不清的脑袋来,嘟囔着灵魂发问:“你真的不困吗?我昨晚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不知道谁打呼噜我就醒了,后来就没怎么睡着了。”
其实他们宿舍八个人昨晚打算的是沉浸式临时抱佛脚,奈何意志力不给力,一个个坚持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心不在焉。
松散是具有一定传染力的,起初的桑稼宁看的还算用心,到最后也被拉入聊天中,再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睡得不算迟,大概是受第二天考试的心理作用影响,始终睡不深,好容易感觉睡着了,又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吵的睡不着。
总之一晚上睡得不得安宁。
杨佳雯反应过来,了然:“害,你说的是老陈啊,她打呼噜惯犯了,她也没办法,我们一开始也受不了,但后面就慢慢习惯了。”
“这样啊,行吧。”桑稼宁怕被误解为对舍友有意见,赶忙找补:“不过这种人应该睡眠质量挺好的,还是挺不错的。”
杨佳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嗯哼。你真不去吃饭啊,那我去了,你就在这儿等我,反正咱俩考场离得也不远。”
桑稼宁点头应声,目送杨佳雯和同伴离开视线后,接着趴回桌子补觉。
当周围安静的世界开始变得虚无缥缈,身体开始发软无意识时,木质后门突然被推开,生锈多年的铁块咯吱咯吱在空荡荡的教室中越发巨响。
童砚濯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垂在身侧的指尖提溜着一袋东西,一摇一晃朝桑稼宁前桌座位有去,边走边感叹:“你真是很厉害啊我的同桌,至于因为复习不放过自已吗?”
他重重坐在前桌板凳上,双脚踩上横栏,把手里的牛奶和三明治推到桑稼宁面前,大度地说:“当哥给你的见面礼,不吃早饭可不行,这玩意考试中途低血糖犯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桑稼宁勉强露出一条缝隙扫了他人一眼,接着窝回臂膀中呵呵干笑两声,迷糊不清地回答:“我还没到为了学习废寝忘食的程度。”
闷闷的,软趴趴不清醒的声音像蜜似的绵密,听得人心头痒痒的。
童砚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朝窗边走去,撂下一句:“你吃吧,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桑稼宁抬起脑袋,看了眼面前的早餐又扭过头,童砚濯的身影背着光,恍然天光下只能看到高挑清瘦的身形轮廓。
她眯了眯眼,茫然地问:“那你的早餐从哪儿来的?”
总不能是专门给自已买的?那也太神经了吧?
童砚濯坐回自已座位上,收拾着等会儿考试要用的工具,说得很是随便:“自然是有人送的咯,我也不想吃,就给你了,当给自已涨涨功德,好让我多考几分。”
桑稼宁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下意识就想到昨天杨佳雯说的送奶茶的女生,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吐槽道:“别人送给你的心意你送给别人还说给自已涨恩德,你这事干得也太缺德了吧。”
童砚濯装进最后一支笔,洋装无奈的样子摊手,唉声叹气:“没办法啊,哥太受欢迎了,魅力不减我也很苦恼。”
嘴角瘪着,眼尾却悄悄上扬得意洋洋。
“……”桑稼宁语塞,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嫌弃地扯着嘴角翻了个白眼,骂道:“不要脸。”
童砚濯绷不住,拿腔作势地说一些故作深意的话:“你别生气啊,以后你送我的东西我肯定好好当宝藏起来。”
青春期的小女生大多脸皮薄的很,桑稼宁被他贸然冒出来的骚话弄得失语,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扭转头决心不再搭理他。
童砚濯看着那蓬松圆溜的后脑勺,情不自禁地失声笑起来。
太有趣了,一点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