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呈晟自然是没想到居然能在太子的东宫遇见你,那日他让手下跟着你,想看看你在京城中的落脚之处是在哪里,但奈何魏巡实在是太过狡猾,绕了几条街之后,手下就跟丢了。
手下来复命的时候,方呈晟还发了好大一通火,颇有种他和你此生无缘再见第二面的凄凉之感。
不过他倒没有放弃,因着那日听你咳嗽严重得紧,便日日到卫濯神医那里蹲守,想着能够再见你一面。一连去了好几日,连那清冷的神医都看不下去他这日日堵在医馆门口却不看病的模样,勒令他从此不准再踏入医馆。
方呈晟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十几年前他便随着养父出征踏平北境,在战场上活了十几年,原以为心冷得跟石头一样硬,哪怕平日里装出怎样一副体恤下属、关爱百姓的好模样,但骨子里的漠然从未变过。但见了你,却只想将心剖出来,再将小小的你装进去,让你温暖的体温来与他水乳交融。
那日在城外惊鸿一瞥,你的模样就刻在了方呈晟的心间,映在了每个午夜梦回难耐燥热的低喘声中。方呈晟没想过自已有一天能离你这般近,看着你娇小的身影,柔弱到一只手就能揽进怀里的纤细腰肢,未施粉黛却美得比满园的花还娇的脸庞,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他其实在暗处看了你许久,看你披着一件外衫,缓缓走到花园里面。方呈晟只是偶然来东宫找太子殿下商议事情,但太子并不在这里,所以方呈晟就在书房等了会,实在无聊之后走到花园,却正好看见了从回廊处走出的你。
你怎么能这么像个勾人的妖精呢,让他明明意识到了你就是那个传闻中把太子殿下迷得死死的美人,也发觉了遍布在你周围的暗卫,只要方呈晟出现在你的面前,萧策那边就能马上收到消息。
他明明知道他该就此离开,可他还是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只是想离你再近一点。
而你看着惊鸿一瞥的朱红色朝服,大抵是哪个官员误走进了这里,身后还有春娥看着,你不能够害了其他无辜的人,只能退后几步保持距离,然后转身欲走。
方呈晟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让你离开,他抓着你的手腕,你一个没站稳,就正正好摔在了他的怀里。
你若是还意识不到什么,就有些过于愚蠢了。你愕然抬头,却正好撞上这人低头时的下巴,跟铁似的,让你的额头瞬间红了起来。
你愣愣地看着这人,几秒过后,转过头去,用手掰着这人失礼地放在你腰间的手,说多谢这位大人,但你要走了。
可不管你怎么去掰扯那只手,那只手就跟长在你腰间,从柔软的骨血中生出,缠绕你整个灵魂一样,怎么样都掰不开。
反倒是你听见这个男人看见你的动作后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你的力气太小,还是笑你的不自量力。
你不理解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自已遭遇这种事情,这些男人都跟疯了一样吗?
方呈晟闻着你身上淡淡的甜香,和苦涩的药味交织在一起,看来太子殿下将你养得很好,之前见你的时候见你苍白恹恹,现在倒是有活力了许多。
他爱怜地摸了摸你的耳垂,在萧策暴怒的身影将你夺走之前,轻声在你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你挣扎的动作一愣。
直到落入萧策怀里,都久久没有回神。
萧策却是以为你被这不知从哪里来的登徒子吓着了,怒气冲冲地提剑就要杀了方呈晟,被亲卫死死拦住,而方呈晟只是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他一点也不惧怕萧策的怒火,因为萧策不敢动他,他毕竟是兵权在握的大将军。
孰轻孰重,他相信萧策能想明白。
他行了一礼,低垂的头下是挑衅的神色,你看见他盯着你缓缓勾起一个只有你能看到的笑,“殿下无需生气,三日后臣便启程前往北境驻守,此生永不回京。更不会对殿下的女人再有半点觊觎。”
永不回京。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萧策也是,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方呈晟在想些什么,一直待在北境那般蛮荒之地,就意味着他自此远离了权力中心……
萧策多疑的性格让他不禁怀疑起方呈晟此番举动下真实的用意是什么,他是不是想到北境去扶持自已的势力,天高皇帝远的,他若是真的有什么造反的意图,想必萧策到时候也无法管得住。
方呈晟,好个狼子野心的东西!
当年若不是……他怎么会有今天的位置,现在居然敢生出异心了。
在萧策胡思乱想即将不管不顾就将方呈晟就地诛杀的时候,方呈晟却做出了一个让众人再次惊讶的动作——他竟然是将自已的虎符交了出来。
萧策认得那东西,那是方呈晟的养父,前大将军传给他的。当年父皇本是要收回这个虎符,将兵权握在自已的手里,可大将军以当年的事要挟了父皇,最终父皇妥协了。
方呈晟居然会把这东西交出来,确实有些让萧策没想到……也有些心动了。
如果是为了兵权,他可以容忍方呈晟刚刚对你的冒犯。
毕竟只是一时放过他。
方呈晟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萧策绝对不会让他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逍遥快活。
萧策悄悄地和你咬耳朵:“昭昭放心,孤绝不会让他活着回到北境。谁让他动了孤的昭昭呢。”
你对此不闻不问,不置可否,似乎对一切毫不关心。
你拉住萧策的袖子,动作很轻,却让萧策僵住,愣在原地,看着你的眼神里带着惊诧,不甘,与惊喜。
你觉得奇怪,没有多想,你说你累了想要回房。
萧策自然是依着你,他反握住你的手,宽厚的手掌将你的手完全包裹住,一如他困住你的牢笼,密不透风。
你没有挣扎,只是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方才那人的低语。
他说姑娘若想逃走,三日后东宫西北角,矮墙处,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