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崇祯皇帝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不安。
不好的想法又冒出来。
以太祖托梦为由,这不是要乱政吗,莫非慈烺已经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不敢继续想下去。
“怎么还没来,慈烺?”
朱慈烺的目光,始终盯着战术地图,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近。
“快了,快了,就快到了。”
朱慈烺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几分钟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像闷雷一样,在山谷中回荡。
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马蹄敲打地面,发出密集鼓点。
大地颤抖,仿佛巨兽心跳。
骑兵呼啸而过,卷起树叶和尘土。像一条钢铁洪流,奔涌向前。
崇祯皇帝紧张的咽下口水。
如果真打起来,肯定连尸首都留不下。
骑兵朝着昌平方向,疾驰而去。
转眼间,消失在众人视野。
树林恢复平静,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崇祯皇帝紧紧抓住朱慈烺手臂,“他们走了?”
朱慈烺点头,目光仍然注视着战术地图上,逐渐远去的红色光点,“走了。”
树林里,依然一片寂静。
士兵们偷偷瞥向朱慈烺,眼神里闪烁着光芒,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一个老兵,粗糙的手掌紧紧握住刀柄,指关节泛白,像石头一样坚硬。
他嘴唇蠕动,几次想开口,却最终咽了回去,像吞了一只苍蝇。
他悄悄地向旁边的人竖起大拇指,无声地表达着内心的敬佩。
崇祯皇帝崇祯皇帝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调色盘一样精彩。
他眉头紧锁,像一团乱麻,时不时看向朱慈烺,眼神复杂。
士兵们注意到崇祯皇帝的目光,立刻低下头,像一群鹌鹑,大气不敢出。
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少女的低语。
他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打破了沉默。
“咳咳,看来太祖皇帝真的显灵了。”崇祯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
朱慈烺笑了笑,没有说话,起身牵马。
“我们赶紧走,必须在晚上之前赶到三河。”
“今天就在那里休息。”
众人也跟随他的脚步,向三河出发。
…………
夕阳西下,天边一抹血红。
三河县,位于北京城东南方,地处京畿要道。
潮白河与蓟运河的交汇处,漕运枢纽,战略要地。
朱慈烺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抵达三河县城外。
吴麟征扶着城墙,大口喘气,像一条脱水的鱼。
崇祯皇帝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不停地用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朱慈烺目光扫过三河县城,城墙低矮,城门破旧,防御松懈。
“这城防,不堪一击。”朱慈烺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太子殿下,臣以为,还是应该谨慎行事。”吴麟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语气恭敬。
“臣熟悉官场规矩,不如由臣先去交涉,或可打开城门。”吴麟征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已显得精神一些。
朱慈烺冷笑一声,“吴大人,你太天真了。”
“如今各地官员,哪个不是借着为大军筹集粮饷疯狂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
“他们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京官,打开城门?”
“别忘了,前些日子,阁老都没有敲开城门,就因为要求提供粮饷。”
“如今这世道,人心惶惶,谁敢轻易开门?”
朱慈烺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这……”吴麟征一时语塞,脸色涨红。
崇祯皇帝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手指不停地敲打着马鞍。
“依我看,直接假扮大顺军队叫门。”朱慈烺语气坚定。
“就说北京城已经陷落,需要进城休整。”
“城中守军必然不敢怠慢,定会打开城门。”
“胡闹!”吴麟征惊呼,“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城中守军若是忠贞之士,决意抵抗,我等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崇祯吸溜一下鼻子,脸拉得老长。
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一股无名火,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这逆子!竟然想假扮流寇!
成何体统!
朕的大明!朕的江山!难道还不听朕的话!
崇祯感觉胸口憋闷,像吞了只苍蝇。
也知道形势的确如此。这熊孩子,真是要气死朕!
想骂,又骂不出口。
“太子殿下此计甚妙!”一个士兵忍不住开口,语气兴奋。
“如今大顺军队势如破竹,城中守军必然人心惶惶。”
“只要我们装得像一些,定能骗过他们!”
其他士兵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在下也认为太子殿下此计可行!”一个身材魁梧的士兵站了出来,声音洪亮。
朱慈烺环视众人,目光坚定,“就这么定了!”
“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去叫门!”
吴麟征还想再劝,却见崇祯皇帝微微点头,只好作罢。
城门下。
朱慈烺带黄大宝和着一众士兵,骑马而立。
三河县城墙上,守城士兵紧张的抓着武器。
一个士兵探出头,扯着嗓子喊:
“城下何人?”
“看不到吗?我们是大顺军!快开门!”
黄大宝粗着嗓子,模仿着闯军粗犷的口音。
城墙上的士兵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大顺军?”
另一个士兵满脸疑惑,“来这里做什么?”
“北京城已经陷落了!我等奉命前来取城!”
黄大宝继续扯着嗓子喊,
“赶紧开门!不然弟兄们可要攻城了!”
城墙上的士兵们更加慌乱。
北京被围的消息,已经传来几日。
只是他们觉得大明还是强大的不止于此,一直不敢相信。
如今听到自称大顺军的队伍这么说,顿时慌了神。
“快!快去禀报县丞大人!”
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跑下城墙。
城墙上,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士兵们握紧手中的长矛,如临大敌。
片刻之后。
一个身穿官服,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士兵,走上城头。
正是三河县丞。
他身后跟着一个精瘦的男子,是县尉。
还有一个穿着绸缎长袍,大腹便便的男子,是当地有名的乡绅。
“你们真是大顺军的?”
县丞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朱慈烺等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
“废话!”
黄大宝一瞪眼,气势是那叫一个足。
“还不快让我们进去!”
“弟兄们一路奔波,如果不打开城门,我等攻下必然要尔等好看!”
县丞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的县尉和乡绅。
县尉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说:
“大人,如今北京城被围的消息,满城风雨……”
“万一是真的……”
乡绅也连忙附和:
“是啊,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要是得罪了大顺军,咱们这三河县,可就保不住了!”
县丞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一咬牙,
“开城门!”
城门大开,朱慈烺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三河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