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儿放好瓷盅,向萧颂禀告了南荣月喜欢吃鲜花馅儿的汤团后,满腹心事的往回走。
行至长廊拐角,垂着的视线中出现一双皂靴,瞧着应该是护卫的,她是南荣月的贴身婢女,品级不低,并没有抬起头看来人到底是谁,只左跨一步,准备离开。
没曾想那人也左跨一步,拦住了她。
沁儿本来就心事重重,此刻,更是不悦,抬起头准备指责来人,“你......扶爻,怎么是你?”
扶爻无奈一笑,“不是我是谁?你怎么了?有心事?”
“呃......没有,今日府中人多,有些疲累。”
沁儿心里憋得难受,本想想一吐为快,可转念一想,虽然扶爻是主母指给她的未来夫君,可南荣月是小姐,将小姐的私事告诉他还是不妥。
说话间,扫到了扶爻腰间的荷包,她突然一喜,昂着头问道:“扶爻,你明日可有空?可否陪我去一趟雷云寺?”
扶爻见刚才还一脸愁容的沁儿突然变了脸色,愣住了,皱着眉头木讷的点头,“有,不过得午时。”
沁儿欢喜的不行,笑得露出了八颗大白牙,“行,小姐午时吃过药会睡上一个时辰,待小姐睡下我再来寻你。”
话音未落,便朝着南荣月居住的院子走去,疾走几步,许是发现自已失态了,便又顿住脚步,缓步前行。
扶爻握着刀把,看着沁儿的背影傻笑。
这门亲事可是他自已求来的,他与沁儿皆是南荣府的家奴。
早年间,他被南荣府的主母萧颂送去习武,学成归来,便一直统领府中的护卫。
刚开始时,府中的护卫都不服他,常挑衅他。打赢过几架,挨过几顿板子,众人才服。
后面,与他们越来越熟,颇有些不打不相识的味道。
那些护卫聚在一起常聊起府中的婢女,他最常听见的便是小姐的贴身婢女沁儿。
那时,他与沁儿也打过几次照面,起初并不太明白为何让府中众多男子都心向神往,只觉得她还长得不错。
直到那年立夏,夕阳柔和,沁儿提着一盏垂纱宫灯,路过府中那棵杏树底下,一阵风吹过,花瓣飘落。
扶爻从长廊路过,正好看见这如诗如画般的景色。
只不过这场美景只在他眼中留了一瞬,沁儿便四脚八叉的摔在了地上。
沁儿的哀嚎声惹得扶爻哭笑不得。
他跳下长廊,借了近道行至趴在地上的沁儿身边,正准备去扶,却被抬起头的她吼住:“别动!”
扶爻被惊住,手停在了半空中。
“转过去。”又一声高吼,他睁着圆圆的眼珠子转过去。
耳边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很快便没了声音,“沁儿娘子?”
连着呼唤好几声都不见回应,转身,便只见地上除了那盏宫灯,早已不见她的身影。
不知怎的,他脑中响起一个声音:能跑,应该没摔坏。
扶爻拾起那盏宫灯,回去修复好后,便想还给沁儿,哪知往常再怎么一日能见着一回的人,大半个月都见到一次。
他只能去问其他婢女沁儿的去向,忧心她是不是生了病或者上次摔坏了。
婢女瞪着圆眼天真的说:“沁儿姐哪儿都没去呀,她能去哪儿?”
扶爻瞬间失落,那日无事,他便提着宫灯,蹲守在沁儿必定经过的路上,果然见到了她,只不过她在看到自已的那一刻立马转身。
扶爻开口道:“沁儿娘子,我是来还你宫灯的。”
沁儿顿住脚步,朝后摆了摆手,“这灯,我不要了,送你了。”
声音中带着些许尴尬。
扶爻盯着手中的宫灯,沉默一瞬,抬起头,便又不见沁儿的身影。
他沉了下肩,现下才明白,沁儿躲着他是因为上次摔倒被自已看见,不好意思了。
扶爻抖了抖手中的宫灯,青色纱幔被抖成波浪状,“还挺好看的,既然你的主人不要你了,你往后跟着我吧。”
他将宫灯提回去,挂在了床头。
不知怎的,自那以后,每次看见床头的灯就能想起沁儿慌张的模样。
每次路过沁儿常走的那条道时,都很期待能与她偶遇。
他知道他对沁儿已经心生爱慕,既然爱,便要娶回家。
可是,家奴的婚事由不得自已做主,而且主母又是个注重规矩的人,他一直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