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爷哈哈大笑。“吃我?你吃得下吗?”区区一个天君小妖也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他天尊大妖的面子往哪搁?然后他做了一件到死都在后悔的事情——粗鲁地扫视了眼前这只黑猫。
是只猫。
当然是猫。
可是并没有天君初段的妖力,也没有帝君妖力,甚至连维持法真相法真身的妖力都——
龙爷嘴里“哈哈哈……”哈到第三声突地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往后倒退。要不是门墙阻挡了后退路线,他大概就这样一路退去太平洋了。龙爷紧紧贴在冰冷的墙上,全身窜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那不是错觉!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后面紧接着第一次测量黑猫实力的场景,当时分明感到对方拥有天君中段的实力,可是第二次见面便发现猫只有天君初段的妖力。龙爷一度以为自己记忆出错,而现在他除了知道对方是猫,连半点妖力都窥测不到。
龙爷流了一身的冷汗。
窥测不到对方的妖力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对方不是妖,要么对方的妖力远高于自己。黑猫显然属于第二种。
“你也是大乔妖域压制的对象?!”龙爷震惊了,想不到大乔城府这么深,连自己的猫也压制防范?
这一点龙爷真误会了——大乔根本不知道自己也是个有域的人。
猫太萌被龙爷话里话外透露出“你只是大乔养的猫”刺激了一把,暴躁地甩了甩猫尾巴。“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渣滓!”
龙爷脸色一沉。重新认识了猫太萌之后,他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态度。那副轻慢的花花公子态度收起来,龙爷现在如临大敌般浑身紧绷。他没有选择逃走,而是选择了对峙。即使是天尊大圆满,和大圆满之后单手触及大能边沿的实力也会有一些微妙的不同。只要是在同一个位阶并且没有连跨两个等级,比如拿天尊初段的水平去硬撞触手大能边沿的妖力,就多少有一线取胜的机会。尤其是夔地无主秩序大乱,没有基础准则限制人身自由的时候,这种取胜机率又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断尾龙爷暗暗吞了一口口水。他要赌。如果赌赢了,吃掉一个同阶甚至等级更高的同类,他的实力将赢来突破。
猫太萌好笑地望着他。“你不会以为自己有逆袭的机会吧?”
“呵呵,谁知道呢?夔地地序已乱,这个小区算是我的地盘,而你自己上门找死,”龙爷稍稍安了心,狞笑道:“怪不得我!”
猫太萌毫不吝啬地张大猫嘴冲他笑出声来。龙爷不由眯眯眼,暗暗后悔:“难道我又错了?”
如果广覆的大众评价是“这一辈子都在做错误的事”,那么断尾龙爷的大众评价就是“这一辈子都在做后悔的事”。这个时候,他还在生与死的边缘疯狂踮脚试探却毫无所察。猫太萌甩动猫尾巴。没有了猫尾巴遮挡,四爪锋锐的指甲便遮不住了。闪烁的寒光刺得龙爷瞳孔一缩。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猫的指甲已经嵌入地砖里,砖上的细缝从猫爪下狰狞开裂漫延,渗出阵阵杀意。
与此同时,远在咖啡屋里的大乔已经把一楼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困惑地趴在地上和四只猫头抵着头打量地板上整整齐齐的十个小洞。“以前地上有这些洞?”她莫名其妙。随即看见豹纹猫探出爪尖,插入其中一个小洞。猫的趾尖探进去刚刚好。但豹纹猫仿佛受到惊吓般又飞快地收回前爪,还浑身炸毛地往后倒退。
大乔也学它的模样,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一个小洞上。一股沁凉还没完全挥化的煞意透过指尖直抵她心底。她也是下意识地撤回手指并往后一弹。
豹纹猫睁大一双圆咕隆咚的眼睛笑望她,天真无邪地“喵——”了一声。
大乔则看着它:“豹豹,你该剪趾甲了。”再看看其余三只美短,心中默念一遍:你们,都该剪趾甲了!
四只猫心有灵犀,大乔刚动,它们便四面八方地逃窜。大乔是什么人?大乔在经营咖啡屋之前首先是一名软硬不吃、可飞天可遁地的猫奴铲屎官!她费了一番功夫首先逮到母美短,把它抱在怀里。在小猫凄厉哀求的喵叫声中发出周式三哈笑,然后回身找指甲剪。十个小洞在眼角处喧宾夺主地争抢她注意力,大乔动作一顿:不会吧?她终于发现那几个小洞距离先前猫太萌落地的地方并不远。
难道是猫先生指甲勾出来的?她想像了一下逮着猫先生剪指甲的画面。噢!大乔打个寒噤:还是算了吧。她找到指甲剪,开开心心给四个小家伙剪趾甲。
而这边龙爷看清地砖上的裂缝时,想到的不是猫爪有多尖长,而是“这得有多恨我,才会不知不觉间将指甲抠进地板?”
一股凉意窜上脊梁,激得他根根寒毛倒竖。他有些后悔的发现因为一时贪婪,已经错过了第一绝佳的逃跑时机。现在真正到了背水一战的地步,便只好硬起头皮对峙一只猫。天知道猫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群撩人的小东西。
“撩人的小东西”视线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彬彬有礼地说:“多谢龙爷体贴不穿衣服。省得我一口闷了还得回吐一团衣服。那些东西恁不消化,吃了也得全吐出来。”言下之意,连全尸也不肯给龙爷留下。
龙爷强笑:“小猫崽子,老子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记挂?想吃老子的魂就算了,龙身一千八百丈怕是能把你肚皮撑破。”
黑猫略微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有一千八百丈的龙躯?”同时暗暗垂涎了一番:那就真的是大补之物啊!
龙爷不语。他当然是虚夸——龙身跟着修炼实力的提升而增长;实力越强的龙,身躯越长。他能有一百八十丈的龙躯就该偷笑了,还一千八百丈?哪怕是祖龙都没有这么长的躯壳。他不过是想吓唬吓唬猫太萌而已,没想到反而勾起了对方的食欲。眼见猫眼里赤裸裸的全是“想吃、想吃”的念头,龙爷浑身不适应地攀爬起一阵颤栗感。他活了这么久,已经很少有人能视他为“食材”了。托了黑猫的福,又一次勾起幼年时期的惨痛记忆。
速战速决!双方都有同一个念头。几乎是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龙爷原体泛着尘黄色的鳞甲便覆了一身,他变成了一个浑身闪耀黄光的土人,尤其是眼睛精光闪烁象镭射眼似的。“小……”龙爷眨了一下眼,突然说不出话来。
黑猫昂头盯着他,身形不变,甩动的猫尾巴一下多出来几条。
龙爷数了数,失声道:“九尾!你是九尾……”整个灵界只有一个猫妖有九条尾巴,而那只猫妖家世渊源远不是寻常妖怪可以比拟。说句不厚道的话,龙爷练到天尊级又如何,就是他胡吃海喝撑到天尊大圆满的地步也能被九尾猫妖轻拍一爪子给碾成渣滓饼。龙爷肠子全悔成青黑色,仅有的一点战意在看清黑猫几条尾巴之后连影都没留,全飞去了爪哇国。他背过身慌不择路地想要逃走,却留下一个致命的漏洞暴露在猫太萌眼前。猫太萌也不客气,大嘴张开——墙上被灯光折射的倒影形成一个巨大的怪物吃人的画面,随着一声惨叫,一泼热血溅到墙上洒成了冬梅红绽的艳丽画面。叫声嘎然而止。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屋里就少了一条人影,只留一只小小的黑猫蹲坐房中央。
猫太萌舔干净嘴边溅出的血渍。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他出了半天神,然后跳上床仔细端详已经停止呼吸的凡人女子。
眉目如画,俏鼻微挺,红唇瓷颊,不知道睁开眼是否和大乔一样拥有一双温暖人心的双眸?猫太萌把爪子摁在女郎眼皮上,本想轻轻掀开看看,忽然又改变主意,猫爪在她脸上俐落一划,将那张恬静的睡颜划得血肉翻飞。
猫太萌呼出一口寒气,把刚刚划烂尸体的爪子在床单上蹭干净这才离开别墅,风驰电擎地回到小咖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