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夜亦昼夸自已,舒画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星星在闪,或者说这个孩子本来就是来自星辰与大海,只是无意间被遗弃在了这个肮脏的一隅而已。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夜亦昼提醒道,“如果有人发现不对,等你离开仓库问你「花」的数量,你怎么说?”
“我说我不知道?”舒画有些不安。
“要不一开始就别告诉他们有多少花了,”夜亦昼思考道,“在规则里说这里的花的数量是三位数,我在这里安个帘子,回头在帘子上也安点花,你带着帘子离开,如果有人问你就说一切以规则为准,其他的不能说?”
舒画点点头,又有些困惑道:“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醒目了?”
“那就不带帘子走了,”夜亦昼当机立断道,“或者等下一次再带帘子走?毕竟这次参加你游戏的人会很聪明,如果赢了他,说不定你可以吹嘘一辈子。”
“好复杂……”
“我可以帮你把规则记在纸上,”夜亦昼把规则梳理了一遍,“虽然好像有些复杂,可是我觉得还不够——小老鼠,你会什么游戏吗?”
舒画微微一愣,她思考道:“跳房子,扔沙包?”
“可是你是老鼠啊,”夜亦昼有些为难得按了按太阳穴,“老鼠的游戏玩这个你当他们真的是小孩子,等等!”
夜亦昼猛地抬头,眼睛里带着精光,他随手嬗变出了几朵不同的花,接着又薅出一个沙包,认真道:“可以!完全可以啊!我们可以开启不同的游戏啊!让他们自已选择自已要找什么!但是本质上是一样的!我觉得……”
如此这么大改,人鼠的游戏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全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夜亦昼饶有兴致得远远的地打量着齐夏。
之前舒画的游戏是可以钻空子,或者只能通过这种办法来获得利益,否则就是一换一完全没有意义的游戏,齐夏不可能会做那种无聊的事,所以舒画的死是必然的。
但是现在呢?
舒画的游戏符合了「鼠」的游戏特性「寻找」,而且还带上了一点点「羊」的欺诈,夜亦昼相信齐夏可以猜到舒画戴着的花都是需要被寻找的那些,但是舒画戴着的远远不够啊!
原本都不够的!
一个小女孩脖子就这么长,能戴几朵花?
虽然说是那么说,但是大部分的花还是知道在房间里等着被寻找,且是毫无章法得乱扔,毕竟如果要在齐夏面前精心藏这些花的话,还不如不藏的好。
看见齐夏他们离开,夜亦昼火速跑到舒画的面前,在看见舒画捧着的那颗乒乓球大小的「道」的时候,整个人都开心的几乎是要飞起来了,又确认了一次:“你从齐夏手中赚到「道」了?!”
舒画笑着说:“没有赚,但是也没有赔哦!”
“也很好了,毕竟是齐夏啊,一个和神一样的男人……”夜亦昼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脑袋,“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黑熊狩猎」的门票还够吗?舒,哦不,小老鼠,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撒腿就跑,朝着齐夏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的齐夏正在试探对方是否可以接受「杀人夺道」这种极端的方式,夜亦昼快赶到时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恍惚间觉得自已和别人似乎有些不同。
和齐夏在一起的所有人都不同意「杀人夺道」的这种做法,但是他们不同意的原因和夜亦昼不同。
夜亦昼是知道规则不允许,可是其他人却是由于人道主义,他们的内心似乎还存在着良知,可是自已呢?
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所谓的「极端」方式,开心就玩一玩,不开心就甚至可以毫不顾忌得朝着肖冉扔圆规,明明也是失去所有记忆来到这里,自已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正常的学生真的可以做到这一步吗?
这是夜亦昼第一次对自已的「身份」产生怀疑,他有些惊诧地望着自已的双手,那双曾经用来捏住嬗变报纸的手此时正微微颤抖着,不知何时上面布满了针孔,浅浅的已经结痂了,不疼不痒,像一双双眼睛由内而外地睁着,窥视着外界的一切。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是这个样子的?
难道自已从来没有上过政治课吗?
夜亦昼有些烦躁地甩了甩脑袋,想借此加入主角团去「黑熊狩猎」玩玩的心霎时间就散了,他一个跃步跑到齐夏他们的面前,后者被吓了一跳,夜亦昼将两颗「道」直接塞到了齐夏的手里:“谢谢你去我的朋友那里捧场,辛苦了。”
齐夏微微眯了眯眼:“朋友?”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和「生肖」成为朋友。
等待着齐夏的不是解释,而是夜亦昼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看上去似乎有些……难受?
就像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残疾人,在看见这个世界上健全的其他人的时候,会下意识地自卑,开始反思自已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反思来反思去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出自于哪里,最后只能得出一个「也许我的存在本来就是个错误」的结论。
良久,他停住了脚步。
“如果有什么需要,只要我没死都可以来找我,”夜亦昼头也不回得说道,“只要你能找得到我……在我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之前,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齐哥。”
说罢,夜亦昼揣着自已剩下的两颗「道」从他们的视野中跑开了,留下了不明所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家伙每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除了得罪过他的肖冉,夜亦昼没有对任何人表现过敌意。
另一边,夜亦昼不知道自已到底跑了多远,直到他看见一只人兔端正坐在一栋楼前,在看见直接时微微抬头,用一种极致厌世的声音百无聊赖地推销道:“密室逃脱,一个「道」开始,成功逃脱了给你两个「道」,玩吗?”
不知道为什么,夜亦昼觉得这里的布置有些熟悉,便点了点头,放下些许混乱的思绪,同意道:“好。”
“请进。”
在夜亦昼拿出「道」之前,这只人兔就已经打开了门,虽然依旧是那副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可她的动作却明显是着急的。
她在着急什么?
夜亦昼不知道,他只是谨慎地又看了一眼人兔,人兔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微微抬头,明显被清洗过的白色兔子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定定地望着夜亦昼。
这只兔子在笑。
她真的在弯着眼睛笑着望着夜亦昼,然后慢慢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看见人兔这个样子,夜亦昼也没有再犹豫,随手捏来一颗「道」放在了她的手上,便进了那间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