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夏怎么能想到夜亦昼来这里只是因为第一天太无聊没事干,来这里只是临时起意,毕竟大晚上的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真的只是在这里找乐子而已。
“好了,要不你们先别聊了,先让他把东西放好,”一个女生突然开口,“等他把东西放好我们不是就可以吃东西了吗?你们难道不饿吗?”
怎么觉得她的话术怪怪的?
这种命令的口吻夜亦昼并不喜欢,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眉头一挑,就把自已的东西捡起来,拖着袋子就进去了。
刚到便利店内,夜亦昼就被一股不同于他刚来时的铁锈味呛得一激灵,紧接着就看见了浑身浴血的韩作家。
在昏暗的视野里,作家浑身浴血,本该是鲜红的血迹已经发褐发硬了,看上去触目惊心,夜亦昼的唇瓣微张,刚想说自已麻袋里有东西,有听见刚刚的女生再一次说话了:
“喂,你还弄不弄了,不弄我就直接拿了,反正这些东西放在货架上也是要被我们带走的,干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夜亦昼的眉头又是一挑,他真的不喜欢对方的语气,太随意太高傲,目中无人且不讨喜,她似乎不觉得自已现在只是一个可怜的参与者,反倒蹬鼻子上脸觉得自已是谁的王妃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拿东西过来就是为了喂你们的啊,”夜亦昼几乎是要被这个女生自以为是的发言气笑了,“而且我说了,我的话你们半句都不要信,你真的以为我就是送货员?”
“你不是说你是送货员吗……?!”
“嘘,”夜亦昼把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笑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当送货员了,我想当一个专门给他们送食物的好心人,不过你被排除在外了咯!”
夜亦昼以为她会生气,但是出乎预料的是她的声音居然小了些许,听得夜亦昼下意识又有些不忍。
她浅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要大家都快点吃上食物。”
原来是这样吗?
共情不到五秒钟,夜亦昼又发现了问题,对方说出这种话是将自已辛辛苦苦嬗变出来的食物作为他们的盘中餐的立场上的,凭什么啊?
“可是食物在我的手上,”夜亦昼认真道,“想不想给你们还是我说了算。”
“可是你!”
那个女生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女生拦住了,她轻轻地说:“好了肖冉,不要争了,这毕竟是别人的东西,而且我们本来就是在这里暂住的,本来就……”
“你这个出来卖的凭什么说我?!”
“冚家铲,”这时在旁边一直沉默的花臂男突然说道,“靓女你搞咩啊,她也只是好心劝你而已啊,你反泼人家脏水干什么啊!”
听见花臂男这么说,肖冉明显情绪激动了不少,音量也拔高了不少,指着夜亦昼说:“劝我?明明他也有错为什么就劝我一个人?!觉得我是软柿子好捏是吧?”
“吵死了!!!”
夜亦昼大吼一声,把东西往地上一甩,叮叮当当的罐头和苦瓜火腿肠什么的撒了一地,其中一个罐头甚至已经滚到了肖冉的脚边。
肖冉犹豫了一下,没敢捡。
“你们就这么不团结已经开始起内讧了吗?”夜亦昼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就还怎么玩啊?感觉不需要什么压力你们就可以自已把自已搞了个分崩离析了……”
安静。
门外的虫鸣在此刻清晰可闻,夜亦昼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将东西收罗收罗往货架上搬,假装自已真的是一个「送货员」,顺便把明显变质了的东西换下来,觉得心莫名得累。
摆了几分钟,夜亦昼觉得自已更累了,他朝着对面的人的方向望了一眼,喊道:“要不你们过来帮帮忙?随便放就好。”
花臂男第一个起身,然后就是劝说肖冉无果的女生,接着又陆陆续续起来几个人,夜亦昼把一个医生模样的青年人按住,然后将麻袋里的金属箱子扯出来:“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救助救助伤员,我没意见的。”
医生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
感觉自已并没有从这里找到多少乐子,反而添了一身堵的夜亦昼有些烦躁得回到了自已的「岗位」上,看大家都不说话,便随便找了个话题:“你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们应该是被绑架了。”
夜亦昼寻声望去,那是一个看上去清清冷冷的女子,高高瘦瘦的,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回头,而是专注地摆放着瓶瓶罐罐。
不过在感受到夜亦昼在看她时,这个女子倒是反应迅速地偏头回望了,似乎还皱了皱眉?
“你们管这个叫「绑架」啊……”夜亦昼思考道,“好像也挺对的,反正我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的,我连我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也许和你们是一样的?”
刚刚处理完韩作家伤势的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用夜亦昼亲切的南方口音问:“你是从哪里搞到这些设备的?”
“啊,”夜亦昼不自觉地拉了拉衣领,轻咳一声,“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话一出口,接连夜亦昼自已都不信,他颓废地随便找了个椅子擦了擦就坐下,双手撑着脸道:“按照规定我明天早上才能走,要不我们在这里吃点东西唠唠嗑?还是你们先睡了我帮你们守夜?”
连续玩了几个小时游戏,又是拿盾牌挡鱼叉,又是在空中上吊,早就已经饿坏了花臂男拿了个罐子问:“靓仔,那我们就先吃了?”
“不唠唠嗑吗?”夜亦昼眼巴巴地望着他。
花臂男明显一愣:“唠什么?”
“什么都行,”夜亦昼浅蓝色的眼睛一亮,“你是混的吧?可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然后,夜亦昼和花臂男就真的搬着小板凳挪到了角落里听故事。
夜色很深,像一潭深沉的湖水,在便利店的另一边,预备睡觉的几位开始准备夜宵,虽然都是些三无罐头和苦瓜火腿肠什么的,但是不难看出他们挺开心的。
毕竟是饿了一天了。
当然,除了齐夏和肖冉。
齐夏先是谨慎地看了看众人吃下之后没有什么症状,才默默地打开了一罐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午餐肉,不动声色地朝那个锅远了几步——他不喜欢火腿肠和苦瓜,也不想知道那个锅里曾经煮过什么东西。
肖冉则是被夜亦昼命令禁止吃东西的,刚开始她还在安静地等,等了两分钟便凑到了锅的前面。
一边听故事一边用余光关注着那边的夜亦昼在注意到之后,随手从口袋里捏出一小块报纸,趁着聊天的功夫嬗变成一根针。
「铛」!
毫无防备的夜亦昼被自已的钟声吓了一跳,乔家劲安慰道:“靓仔,这个钟就是这样的,时不时就响一下,习惯就好了。”
“啊,”夜亦昼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耳垂,“这样啊……”
说罢,他便又望向了正在吃饭的众人。
眼看肖冉的手要伸到食物的上方了,夜亦昼用力将手腕一甩,一根尖利的针瞬间弹出,直直地扎在对方的手腕上。
可惜,离动脉还有点距离。
“啊——!”
随着尖锐的喊叫,所有人的目光都粘在了肖冉的身上,腕处猩红的血落在本就肮脏的地上,成了一朵半透明的血花含苞待放。
想也没想,肖冉直接把针用力一拔,血光四溅,身为医生的赵海博下意识按住了肖冉的伤口,那根细长半染红的针就这么直直地坠在了地上,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
随即而来的是低沉的钟声。
众目睽睽下,划出一道血线的针,溃散了。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对吧!你带了这么多东西!肯定也带了针!”
肖冉发了狂地扑向了夜亦昼,夜亦昼一个转身躲在了正在啃火腿肠的乔家劲的身后,虽然乔家劲比较瘦,但是奈何他能打,人也义气。
乔家劲:“咩?”
夜亦昼自然是听见了钟声了,他仅仅是看了一眼场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语气平淡道:“如果你出现了什么幻觉请不要赖我,你自已看看哪里有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