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小助理惊魂未定的站在原地,包里的东西凌乱的撒在地上。
她的眼睛尚且呆滞,两手举在脑袋边上颤抖个不停。
路口的红绿灯闪烁了几下,这才变成了可通行的绿色。
行人纷纷投来目光,又冷漠的转开。
差点肇事的车主骂骂咧咧的开窗比了个中指又扬长而去。
难闻的尾气才终于唤醒了小助理的神智。
她慌乱的拾起东西走过马路,一直到公交车站牌才敢停下。
脱力一般的蹲下身来,冷汗侵蚀了她额角鬓边的发丝。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呜呜呜……”死里逃生的她终于没忍住哭出声来。
这一带的交通一直很复杂,属于人尽皆知的高发事故路段。
几个方向的车流在早晚高峰时汇聚,偏偏这边路口实在算不上宽敞。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小助理慌忙从大大的包包里翻出手机,屏幕上一道长长的裂痕,左上角还有一块破碎的区域。
好在尚不耽误使用,她颤抖着手画划在接听后就听到了乔洛的声音。
主要是通知她顾言这两天有些私事要出趟远门,给她放了几天假,让她多关注舆情,有重要内容要打电话给他。
剧组那边属于顾言的戏份几天前就结束了,这几天她都是跟在顾言身边陪他上课的,日常也就做个三餐,保证雇主不会饿死,别的时候都可以处理自已的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想,糊也有糊的好处。
她不求老板多上进,只求老板年年有余。
这份工作的工资足够她花用,又没有什么大压力,老板随和,从不骂人,不用被pua,而且因为工作调动,不时公费旅游,简直不要太爽!
于是小助理原地缓和了几分钟后又原路返回了。
回家之后她才知道老板出门是去干什么了,热搜三十几条里有两条相关。
吴岭南部发生了山洪,泥石流冲下来淹没了几个村庄,其中一个高家寨子有顾言捐建的小学。他在这里还资助了几个孩子因为不符合收养条件,这几个学生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除了受国家福利政策以外,他还提供了力所能及的照料。
这些孩子上学晚,十七八岁还在高中的大有人在。今年,本该是他们为梦想全力以赴的一年,却又出现了这样大的意外。
小助理有点想哭,怎么就那么难呀?他们已足够命苦,好不容易挨到新起点了。
可她除了难过一点也做不了什么,于是她翻到了捐款链接,毫不犹豫的把刚到手的工资捐了出去。
捐完之后她抱着手机才想到这才月初,而且手机屏幕碎裂虽然可能跟她罢工。而且如果手机没钱她大概率是要吃土。
这样想着,她又沮丧了一下。但是一想到灾区群众可能无家可归暴露在暴雨中艰难求存,她也不是不可以饿两顿。
然而吃土是不可能吃土的,小助理打开冰箱看了一眼,还够她吃两天,两天后她就去老板家,昨天中午才把老板家的冰箱塞满。
然后就着热烈的讨论帖关注起了事态发展。
从昨天凌晨词条出来到现在讨论热度一直在攀升,她从中大致梳理出了时间线:
大概一周前,吴岭一带开始降雨,下了几天,时晴时雨,虽然烦闷,但无人在意,直到八天前大雨瓢泼下了整夜,路上的积水淹到了行人小腿,天亮了也不见停。中午雨势渐缓,入夜又变大起来,如此反复了五天。
三天前大雨已经冲垮了桥梁,好多人家的房子开始进水,两天前河水决堤冲进了村子,许多人紧急撤离,直到昨夜山体崩塌时,消息才大规模在互联网出现。
人们都在留言祈祷,希望当地群众能安然渡过难关。
小助理点赞留言转发一气呵成,互联网神仙拜了又拜。
中午的时候各家纷纷捐款发博,粉丝闻风而动,开始统计谁先捐了?谁捐的多?有蒸主赶赴灾区的更是被吹上了热搜,高高飘着。
她时刻关注着动静,把各家数据盯得死死的。
咬着吸管,看着新闻,她悬着的心没来由的突然就死了……
有这个必要吗?她摸着自已的良心问。
完全没有啊!她的老板毫无竞争力,跟这些大佬根本站不上一个赛道。
多学习,多学习,说不定哪一天就用上了!她这样安慰自已。
但,
看?
不看?
看?
不看?
小助理数完了一包薯片后果断选择不看!无所谓,老板一声招呼不打凌晨上路了都,谁乐意跟这儿玩虚无聊斋呀……
于是切回现场画面,调高音量,重新看灾区群众文字直播去了。
又过了两天,小助理终于又收到了乔洛洛的消息。
高家寨中学的学生早在大雨第三天时就紧急撤离了。
他们是寄宿制的学校,校长是一位高级教师,年逾六十,退休返聘回岗位继续发光发热,很得学生敬慕。
学校校舍有一部分是新盖的,在里面上课的都是低年级的学生,像今年这一批高三的学生还在老教室里上课。
老教室房顶漏雨严重,外面下大雨,里面也是水帘洞。
老校长阅历丰富,看情势不对,忧心学校地势低洼,会出问题,于是紧急召开了会议,与临县的一所学校取得联系,带着高三的学生过去交流联考,而低年级的学生就放了雨假。
趁着白天雨势小的时候校车送回,彼时雨水刚至小腿回家还算安全。
顾言到了之后才知道这事,关心则乱,电话一时打不通更是彻底乱了他的心神,一时没想到凌晨时打电话,其实大概率是无人接听的。
学校全部被埋在泥石里,依稀能看到几间房角,大部分都塌卧在地,不成面貌,与泥水混在一起。
连成片的房屋被冲垮,有多少人被埋在下面还在统计,听当地说提前通知了撤离,大部分群众暂时离开了,伤亡应该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但无论如何还是太仓促了,谁也不敢做出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