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庄村子后面有一大片空地,一条小路一头连着山脚,一头连着村子,去山脚的小路上两旁陆续有些小树,刚刚栽上没几年,有大有小,还有树苗,树的大小不统一,树的排列也不整齐。
在这个大大的空地上,马四方找了个很优雅的地方,一棵小树前,周围很干净,小树的前面是一个小的悬崖,至于悬崖的形成可能是以前修的堰坝,只是围绕着这个空地有一段,不是很大很高,但要是摔下去,也够呛!小树前划了一个圈,显然是刚刚划上没多久,马四方站在悬崖边上的一个长凳上,绳子是一块长长宽宽的布条,一头已经挂在了树枝上,看样子非常牢靠,马四方紧紧抓着这一头,稳稳的站在凳子上!他面向村庄的小路,深情的但无精神的望着小路上陆续跑来的人,似乎就是在等他们……人越来越多了,马四方捋了捋绳子,一副必死无疑的样子!
马三兴跪在一边,哭。
大家都急急的围了过来。
马四方非常认真的指了指地上的半圆圈,手背对着大家,甩甩手,意思是让大家不要进圈里来!大家都有些害怕,知道他这个人神乎其神的,所以没有一个人敢进圈。
一个中年男子急急的说:“四方大哥!你已经尽力而无过错,何必自寻短见呐?!”
另一个人也大喊的说:“大哥,没有人责怪于你!你是个大好人大善人啊!就这样死了,岂不亏了!”
吴疾也气喘吁吁的担心的说:“兄弟,你这是又弄得哪一出呀?!不但没有人责怪你,大家还都看好你!都说你有功劳!你说你死个啥?!”
马四方站在高高的长凳上,非常平静的把他手里的布条捋平整,他是怕布条拧成一股绳,一会吊起来,会勒的难受,他慢慢的声音,认真的说:“乡亲们呐?!我不服呀心里头?!这方圆上百多里,谁不知道我马四方!平心而论,我真是个善人啊!从来没有一次乱收过人家的钱财!有的为了找我办事,来回走了三天的路啊!这本不该收钱,可是,请先生看事(指马四方那套风水学)不收钱,是不行的!这是行规呀!你不收,这个事就不成?!我问心无愧!乡亲们呐,我也为咱们村挣了一点光,真的没给村里抹黑呀!”
吴疾变得同情了,心有不舍之意,说:“兄弟,你好与不好,这,大家有目共睹,全村人都知道,十里八村的人也都知道,贤侄吴胜没有一点点怪你呀!吴老哥也是非常的感恩于你,你这一吊,岂不是害苦了我们乡邻了嘛!”
马四方苦苦的甩甩手,有些难过的说:“兄弟,你不懂,我必须得死一次!我太不服气了?!我爹因过失而亡,我立誓决不像我爹一样,坏人恶人给我八座金山银山我都不出手!好人,善良之人给我一碗清水,我定当尽心尽力!这么多年我也是一直这么做的!对于贤侄吴胜和魅娘之事,我真是该想到的我都想到了、做到了!怎么还会弄成这个样子?!我现在只想给你吴疾兄弟磕一个响头,希望你的药顶用!现如今,我为什么非得要死一次,因为我的话在那边连个屁不如了!说的好好的,做的好好的,还是随意而变了!乡亲们,我死有余辜啊?!我要问问苍天与大地,为何说好的事情还要变!”
马四方说着就把绳子往身上系,打了两个圈,套在了胳肢窝,拉了拉力度。
林、李两位老者坐着独轮车,风一样的跑来了,来到后,赶紧下车。
林老指着马四方,气喘吁吁的说:“你赶紧下来,有话好好说!”
马四方向二老拱拱手,认真的说:“林老、李老,您二位德高望重,重于村长!全村有事,必有二老主持!但,今天我必须死一次!任何人不得靠前!我要问问老天爷,明明说好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改变!”
林老挥挥手,认真的说:“四方啊,不是老天爷改变了,定是这中间出了啥幺蛾子了!你不必放于心上!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的!你赶紧给我下来!”
马四方落泪了,说:“不必救我,我意已决!我必须从头开始!我真的丢不起这个人啊!”
大家看到马四方有些激动,快速的系好绳子,就是看不到绳子上脖子,而是系于腋下和腰间,大家一时都懵了。
李老不知是因激动还是气糊涂了,摇着手喊:“四方,你这样不行呀!这样会把身体挂坏,还挂不死?!”
大家听后都疑似赞同的样子。
马四方说:“他老阎王爷要收我,一挂就死,他要是不收我,就是挂三天三夜,也死不了。”
林老不耐烦了,很不高兴的看着马四方,说:“方啊,你胡闹些什么!现在大家都被魅娘的事情笼罩住了,咱们庄上的人现在谁都不能出任何的意外,更不能有啥不确定的事情发生!所以,你赶紧给我下来!好好回家待着,等事情过去了,一切都会知晓。”
马四方甩甩手,脚一蹬,脚下长长的板凳直接掉下堰坝,他也直直的挂在了树上,树因年龄小,被他压的气喘吁吁的,整棵树都向堰坝下倾斜,那树枝更是弯着腰,硬挺着挂住了马四方。
马四方挥挥手,说:“林老!李老!带大家都回去吧!就当我远走他乡了!不必管我。”他喊完很平和的就闭上了眼睛!
大家知道他必须闹这一出!也知道劝他是劝不回来了,大家似乎也放心下来,说三道四的转身慢慢的往回走去了。
大家刚走两步,马四方突然睁开了眼睛,又大喊:“林老!李老!万不可让他们乱讲啊!”
大家闭嘴,都摇摇头的接着转身就走了。
林、李两位老者也摇头的慢慢的走着。
李老唉声叹气的说:“这个家伙到底是真想死,还是不想真死!”
林老叹了口气,说:“看样子是真想死!看这个吊法,是三年也死不了!谁又知道他想死还是不想死。”
李老点点头,说:“是啊,人活一世实属不易!怎么能说死就死?!咱俩都七老八十了,一点点都不想死!”
林老摇摇头,说:“想不想死是一回事,活的明不明白,又是另一回事了!”
两人站住,一愣,相互看了看,都明白了的点点头,看着过来的独轮车……
吴疾并没有离去,也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树枝上去马四方,或者是他想到了什么,或者是他明白了什么,也或者是他知道了什么,思绪万千,就是静静?站在那里……
吴有才站在吴疾身后呆呆的望着马四方,或许他也在想着什么……
马三兴依然跪在一边,默默无声的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