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观,实在壮观!
端坐上位的皇帝楚澜,被当下上演的一幕给弄的,不会说话了。
他的大臣们有些往日连路都走不稳,此刻居然老当益壮,一下年轻了几十岁。
有位白了胡子的官员,楚澜得把人家称呼一声皇大爷。
他的这位皇大爷大臣,恨不能先跳起来、再冲上前去,狠狠暴揍长平侯。
不光这位皇大爷,还有其余的人,纷纷把长平侯给围住,殿堂之上乱作一团。
要不是殿前侍卫冲进殿里来护驾,好不容易才从人群腿底下爬着钻出来的沈平瞻,连个能躲避的地方也没有。
沈平瞻躲在了护驾的殿前侍卫身后,如不是他逃的快,恐怕真的会被群臣抓住,然后把他按在地上,狠狠的疯狂摩擦。
年轻的帝王一把扯过身边随侍太监悄悄询问,“他们怎么回事?”
太监亦声音小小地说,“奴才也不知,不过对于侯府寿宴,奴才倒是有所耳闻,但具体情况,奴才真的不大明了……皇上,您下来何不问问誉王,奴才听说,誉王殿下也参加了长平侯的寿宴。”
楚澜眉头微皱,誉王居然也凑了这份热闹,还真的挺稀奇呢。
楚澜思忖了片刻,出言止住群臣继续闹哄哄,并让殿前侍卫们全部退下。
待大臣们各自归位、站回自已的地方上,楚澜这才道:“不就一顿饭,你们至于嘛?”
“皇上,您有所不知……”
一大臣出列,想要诉苦,楚澜却制止了他,“如今朝廷危难,各位大人好歹都还有饭吃,而身处战场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还有遭了天灾殃及的禹州数十万百姓,他们现在恐怕连饭都吃不上。”
“朕现在要的是让你们给朕想办法,如何才能度过此次危机,解决禹州的灾情,而不是看你们在朕的朝堂上争论你们吃的饭菜新不新鲜,干不干净。”
“各位,都听好了……先前已经捐过银子的官员们,不在此列。还没有捐的,每个人,全部也和长平侯一样,捐出白银三千两,倘若谁一定不想捐,可以,朕准许你们告老还乡。”
“啊,这……”一毛不拔的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
看来看去,到最后也只能随着众人异口同声地拜道:“臣等遵旨。”
当官还能发财,倘若告老回乡,便只剩下颐养天年。
这些被迫捐了银子的官员们无法撒气,只能把矛头对准长平侯。
要不是他今日又突然提出捐银一事,皇上必然不会再强迫他们奉捐。
沈平瞻自也留意到了官员们朝他这头射来的毒目,冷箭“嗖嗖”往身上射,沈平瞻浑身不得劲,额上一个劲的冒汗,他连忙取出手帕,擦着额上汗渍。
身为皇帝的楚澜压力最是大。虽说眼下先解决掉了些许钱的问题,却终归并没有完全解决掉根本问题。
好在把钱收上来,总是先能扛一阵子。
楚澜此刻想赶紧退朝,他实在太累了,眼白泛着丝丝红,他想退朝以后先去睡一觉。
太监刚准备喊退朝,却忽听见自殿门外传来长公主的声音,“皇兄,臣妹有事启奏。”
楚澜见是自家妹子,便让她进殿讲话。
得了天子允许,楚长乐这才跨过殿堂大门槛入内。
她行至上位前,跪地拜见天子,并把手上信封高举过头顶,“臣妹有治理禹州水患的良策,特地前来为皇兄分忧。”
楚澜明显怔住了,“长乐,这里是朝堂,你有什么鬼点子想给朕逗乐,下来再说,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楚长乐的双手依旧举过头顶着,“皇兄,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真的有良策,这办法真能帮朝廷解决禹州的灾情。”
元华长公主什么性子,多数人都知道,大伙并没有把楚长乐的献策当回事。
唯有郑太傅想了想以后,建议皇上还是听一听公主献上的良策为何。
倘若真有用,公主献策功不可没,但若无用也耽误不了许久,不会误了陛下歇息。
楚澜累的直不起腰,但闻太傅大人说的在理,就给身边太监递了眼神。
太监立马下去到公主面前,接过公主手上的信封。
楚长乐把东西交上去以后,便自已拾起了身,立在边上等候。
楚澜本来真的没有太在意楚长乐献上的所谓良策,但当他把信封里的那几张纸抽出来,全部一张张的看完以后,疲惫的眸底不自觉的溢出亮光,似乎连乏累都一扫而空。
楚澜越看越觉的不可思议,本来坐在龙椅上的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皇上的变化大臣们看在眼里,但因皇上没有说话,大臣们也就没有吭声,只静待皇上将手上东西全部看完。
楚澜把所有内容研读完以后,从高处下来,到了楚长乐面前,“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献出此方的人,现就在殿外候着。”
楚澜即刻宣那人进殿。
一声通传声响过以后,阮临风的身影从殿门外显现。
众位大臣们扭过头,看见一书生模样的人走进金殿中。
入了殿的阮临风目不斜视,他到了离皇帝八步远的地方站定,然后向当朝天子行跪拜大礼。
三呼万岁声过后,他一直匍匐在地。
皇帝没有让他抬头,他便一直弯腰匍匐的,看着地面。
楚澜缓缓踱至他跟前,举着手上东西,“这治理水患的法子,是你献上?”
看着地面的人回道:“回陛下,正是学生。”
“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姓阮名临风,祖籍青省海宁县。”
“阮临风,”楚澜微微的点了下儿头,“你家住海宁县,海宁距京城,可远呢。”
“正是,学生赴京赶考,路上走了整整四个月。”
楚澜一顿,“你是今届赴考学子?你考了第几名?”
“实在惭愧,学生已经落榜。”
“落榜了?”楚澜又看了眼手上的东西,“你既能献上如此好的治理水患的办法,足言明你该是富有真才实学的,岂能落榜?”
本就匍匐弯腰的阮临风,额头又往下压了压,直接碰着地面,“还请皇上为学生做主,也求皇上为天下泱泱学子们做主。”
阮临风此话一出,楚澜顿感此人话里有话。
且在朝官员里头,也有人瞬间冷汗雾满脊背。
“皇兄,禹州水患要解决,科举贪腐也需整治,这两件事,哪一件都不能落下。”
阮临风话说的的确很委婉,但楚长乐身为长公主,她自不会如阮临风那般有诸多顾虑,她这话一出,便是直白敞亮的告知楚澜,今届春闱会试,有人借机徇私舞弊,才会致使人才被埋没。
楚澜脸色很明显沉下去。
他让阮临风抬起头。
阮临风缓缓的直起腰,当他的脸正对上楚澜,楚澜双眸,一瞬间怒圆,连着拿在手上的东西,也从他手上掉下来,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