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下大雨,天色阴沉,道路湿滑难通行。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宁栖眠拿着透明文具袋走进考场,就听见了这么一段适应情景的话。
确实如此,雨好像是从凌晨开始下的,她睡觉的时候就听到哗哗啦啦的水声,能猜出来下得不小,不过没想到会下这么久,来学校的路上有不少地方都跟小湖泊一样,根本下不了脚。
第四考场后面,男生还在继续说,“此乃大凶之兆啊,老天爷哭这么厉害,意味着什么,当然是意味着这次的考试那对我们来说如同风雨欲来啊。”
“说说,你们都好好复习了没?”
他附近的人一前一后地开始发言:
“没,带了一大堆书回去,结果连书包都没打开。”
“包复习的啊,老李头都说了这次考试难,考完还要开家长会,哪敢不复习啊,到时候看答题卡干干净净的,我爸妈非得把我脸打肿。”
“靠,什么意思?”没复习的同学懵逼得很彻底,“我怎么不知道要开家长会?”
“就这周末家长群里通知的,你爸妈没告诉你啊?”
沉默。
此刻,没复习同学的天塌了,迷迷糊糊中仿佛看见,皮带和鸡毛掸子交织着走来。
“惨了惨了惨了……”他急得抓耳挠腮,“我爸这两天看我老不顺眼了,肯定是特地没提这茬等着好好打我一顿呢。”
“不行,我得抓紧吸收点知识,能救一点是一点!”
说完他就一溜烟消失在教室,大概是找语文书背去了。
宁栖眠不由失笑,又听后面的下大雨同学继续道,“太惨了,不过我有预感,这次考试绝对不简单,大家还是能多写点就多写点,争取拿到辛苦分吧。”
另一个同学笑着质疑,“真的假的,不至于吧?”
“咱们学校不是一直都挺难的,这次估计也是差不多的水平。再说,要开家长会,我们分考得太低学校也不好看吧。”
这话有点道理,教室里不少同学都附和着认可。
宁栖眠对此不置可否。
——
时间沉浸两个半小时后,教学楼里乱成一锅粥。
“卧槽,服了,古诗文默写一个没写出来,哪个老师出的卷子,玩儿呢?”
“不是,这阅读理解什么意思啊,作者自已都说了‘或许是东边又或许是西边’,结果还问我觉得作者心里侧重的是东边还是西边,我哪知道,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这次的作文题目怎么那么恶心,给的那段材料我连看都没看懂,这咋写,包跑题包不及格的啊……”
这还只是语文。
本来,大家以为语文都这么难了,数学什么的应该会简单一点。
结果,下午考完后,教学楼里再次乱成了一锅粥——
“我真服了真的,出卷老师这是要我死啊,计算量大得离谱,想要我小命就直说,别这么折磨我了行吗?”
“谁说选择最后一题肯定选A的,谁!我选的是B啊,算了半个小时算的B,这要是错了我一头撞死算了。”
“完蛋了,答题卡背面干干净净,给我爸妈看见包挨打的,我打算收拾收拾跑路了。”
“出卷老师一定是疯了,天要亡我!”
大家的抱怨声极其真诚感情极其充沛,听着有些让人忍俊不禁,但宁栖眠一点都笑不出来。
因为她也是受害者。
第二天,一模一样的情况在高二年级教学楼里上演。
文科班跟理科班的同学没什么区别,都被创得体无完肤。
“我靠,手都快写冒烟了,还是没写完。那么大一长段的字就给两分,关键是就会这一个小问,这两分一点性价比没有还不得不拿。”
“出卷老师是懂得如何杀人诛心的,简直禽兽啊,真拿我们当牲口了。”
“家人们谁懂啊,算算算算了老半天,把答案写上之后才发现他没让写数字,我有罪,以头抢地!”
“考试的时候耳边全是窗外的雨声啊,问什么气候我直接写了个下雨天,要收卷了才发现,心脏跳到嗓子眼了都。”
“服了,我真服了,本来以为已经学会遗传学的原理了,结果连孩子他爸到底是谁都推不出来……”
“我不是外国人啊,老师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为什么阅读理解里全是不认识的生词啊?”
“认真的嘛,读听力的那俩人跟仇人似的,说话一个比一个快,生怕对方听清是吧,闹着玩儿呢?”
“不是,读后续写那单词不是鹦鹉的意思吗,居然是松鼠?那完蛋了,我还写它学人说话,很有个性,最后振翅高飞……”
因为遭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大家的抱怨从考场内一直持续到了回教室。
每一层每一个班都很闹腾,无奈之下老李打开了广播,象征性地安抚了大家几句,然后把烂摊子交给各班班主任去收拾,他也回到了六班。
宁栖眠蔫儿吧唧地趴在桌上,她前面的谢知雾还在跟竞赛题搏斗,夏芷苒跟前桌的徐子涵在讨论数学选择的压轴题。
“行了都安静,不就考个试嘛你们可至于?”
老李一进来就嘲笑了大家一句,“说到底还是自已太菜,谁说这题难,这题可太好了。”
“现在都看到自已的短板是什么了吧,语文素养,阅读能力,对书本诗词的掌握程度,计算能力,专注度,英语词汇量……不行就补,这不是还有一年半嘛,来得及,抓紧补。”
教室安静下来,台下的同学们陷入思考。
“不过有些可能会打击你们的话我也还是要说啊,有些同学真不知道都学的什么东西,答题卡比我脸还干净,选择题做的不如蒙的,”老李恨铁不成钢地皱起眉,“我把答题卡放脚底下踩两脚都比你们考得高。”
后面那句话还挺有画面感的,底下不少同学笑出了声。
“不过既然考完了那就别再自怨自艾闷闷不乐了,周三周四咱们集中讲卷子做针对性的练习,慢慢补,相信自已也相信老师,能提上去的。”他态度缓和下来不少,“周五下午有个家长会,都知道吧?”
同学们:“知道~”
“行,知道就好。今天也不布置什么作业了,回去之后好好犒劳犒劳自已,吃点好吃的然后好好休息,明天早上醒来咱们还是一条好汉,继续搞学习,行不行?”
同学们拖腔拿调:“行~”
“放学吧。”老李挥挥手,“路上都注意安全啊,路不好走。”
他说完就利落地离开教室,班里低迷的气氛也被带走了不少。
宁栖眠收拾好书包从位置上站起来,见前面的谢知雾还没收拾,便出声问,“不走吗老谢?”
“嗯。”谢知雾沉浸解题,“你们先走吧,我晚点走。”
“行。”夏芷苒去拉宁栖眠的手朝外走,“你也别太晚了,回家路上慢点啊。”
“好。”
二楼楼梯口凌熙和沈欲肆已经等着了,没看到谢知雾的身影还问了一嘴。
宁栖眠回,“老谢做题呢,说要晚点走。”
凌熙懂了,“竞赛题?”
他想到什么叹了口气,“不是我说,竞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搞的,除了得有脑子,还得有耐心,一道题磕那么长时间,要我早掀桌子走人了。”
“所以你搞不了竞赛啊。”夏芷苒意味深长地笑笑。
“唉,对啊。”凌熙刚点了头,回过味来,“什么意思啊夏苒苒,嘲笑小爷我没脑子没耐心是吧?”
他往前迈一步夏芷苒就往后退两步,没一会儿两个人又打闹起来。
宁栖眠无奈耸耸肩,在触碰到沈欲肆目光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这两天光顾着准备期中考,她的“追爱计划”还没开始实施。
时不待我啊,集训也就这周的事儿,看来得加快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