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此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朝威武挺拔的男子看去。
七婆子看到了,腊月看到了,姜浓自然也不是眼瞎的,看得清楚。
呆呆地望着那大步走来的男子。
那人穿着棕红色的甲胄,面色依旧的清冷,一双幽深的双眸让人不敢直视。
他比着记忆中的从前……越发巍峨高大。
许是西戎日头胜,也晒黑了些。
此时有风,也撼动不了他衣衫甲胄分毫。
许是逆着光,只能察觉到他面色寒意,硬朗的面孔,叫人看不清他是何等心思。
那人离得越近,姜浓就越是糊涂,似被妖精慑了心神。
七婆子最是先反应过来,看到了自家姑娘这副不成体统的模样,身子还不妥地在地上,方才的一通争闹,使得衣衫凌乱,太子最爱洁,见到了此情此景,自此厌恶了她家主子该如何是好!
于是七婆子当即就上前,想着趁太子爷还未怪罪,把自家侧妃扶起来。
谁知,她还未挨近侧妃,一身影遮挡,待再看清,侧妃已然不在地上了!
再仔细看去,才是发现……一身穿盔甲,威严清冷的太子爷,不知何时,竟是一把将侧妃给抱了起来,揽入了怀中!
姜浓瞳孔紧缩,因着忽然离地,她下意识就抓住了男子浑身冷冽硬实的甲胄,手搁在那里,都是冰的扎人,和那人的面色有得一拼。
看着面前距她极近的男子。
长久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腰间被莫名地勒紧。
力道很重。
比她记忆中的更有力,更重一些。
他是相比从前,变了很多。
好似……越发叫她看不清,猜不透了。
男子此刻面容冷冽得似淬了冰般,叫人不敢多瞧。
紧皱的眉目似碰到了何种极其厌恶之事一般。
“殿下……”
姜浓喃喃唤了一声。
而男人却只是瞥了一眼,就移开了那清冷的眸。
腰间的力度勒得更紧,弄得人生疼。
姜浓娇艳的眉眼颤了颤,顺从地不去动弹,时不时看一眼那棱角分明的下颚。
周玄绎稳稳地抱着怀里头没几两肉的人儿朝瑶尘轩内走去,冷冷地吩咐了一句。
“请太医来。”
说了这一句,周玄绎似还觉得不够,睥睨地看了一眼那地上颤抖着身子,头搁在地上的两个胆大妄为的婆子。
“将人压下,孤亲自审问!”
梁公公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奴才遵命!”
姜浓是被那人抱着入了室内。
到底是在瑶尘轩,大小伺候的都是熟悉之人,可到底,这般众目睽睽之下的,总是叫人为难的,她便是也撼动不了这男人,只得把头埋在了男人怀里。
将自个缩成一团,不引人注意才好。
直到男子进入了室内,坐在了软榻上,竟是仍旧没有想松开她的打算。
姜浓挣了挣,想从他的怀里出来。
却是又被那有力的大掌扣住。
动弹不得。
耳边,传来了她许久未曾听过,觉得陌生的声音。
“可是伤到了何处?”
这沙哑的声音虽带着寒意,其中还含着若有若无的急切。
姜浓身子一僵,朝那人看去,果真看到太子那双叫人看不清的清冷眸子,他直勾勾地盯着。
叫人避无可避。
似要看透她身上所有。
腰间的力道随着越发的紧,背部还有那人的掌托着。
似要防着她挣脱开一般。
姜浓这次未曾再避开,眉眼轻微眨动着,一手拽住了那衣襟交领处露出的玄袍。
直起身子与他平视。
“殿下,妾无事。”姜浓颤了颤眉眼,回答。
周玄绎手转移了方向,眸愈发幽深,落在了女子白皙如玉的脖颈处。
大有威逼胁迫之意。
“当真?未骗孤?”
姜浓犹豫地没立即点头,想试探腿脚处可有伤势。
可到底,她如今身子僵硬得很,体会不到哪里不适不好。
眸子轻柔眨着,落到了旁处,恰巧看到了手腕之上一处红痕。
姜浓当即伸了出来,将那手腕搁在了太子的眼前,低声说道:“这处是有些痛的。”
男子果然被吸引了目光,皱着眉望着那处,神情莫名,让人觉得恐惧。
想离得远些才安全。
可到底,姜浓离不开,也挣脱不开。
只见皓白无瑕的手腕之上,衣袖被卷起之处,一抹猩红,叫人瞧着刺眼。
周玄绎腾出一手,抓住了那白嫩如玉的手,紧皱的眉头越发的凌厉。
“孤今日归来之讯人尽皆知,你只需等孤回来,孤会来接你。为何与那些叼奴争执?不等孤还伤了自已?”
姜浓被问得发愣,一双含了水的眸子,呆呆地望着面前说话好没道理的人,却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他。
事情紧急,她哪里知道他何时回来。
瑶尘轩被封着,便是连一只猫都进不来,出不去。
那守卫的又都是被姜茹或是孙良娣给收买了的,专程对付她,为难她的。
如何也不会给她透露,专程告诉她太子今日要回来之事。
若是不将事闹大些,不处置一番那两个婆子,瑶尘轩怕是会越发不好过的。
他倒是,说得轻巧……
她和小团儿已然够不生事,够忍让了。
小团儿如今还受着伤,那口子还没好转。
睡觉时都是要人看顾着,恐怕他碰到了伤口。
小团儿怕她担忧,从未曾同她这个母亲喊过疼。
姜浓埋下眸子,便是不想再看他。
可偏生,那人竟是扣住了她的下颌,不让她回避。
姜浓水润的眸子瞪了他一眼,立马移开,就是不看他。
周玄绎神情一怔,扣住小女子的下颚,手掌发紧,皱着眉,缓和了些声道:“孤不是责怪你之意。”
姜浓颤了颤眉,便是轻声控诉道:“痛……”
男子果真不是铁石心肠的,微微松开了些,还用冷冽的声音朝着外头道:“梁忠,太医何在?”
外头的梁公公当即就是扯着嗓子道:“已然到了门外,正是候着!”
周玄绎看了一眼肩膀微颤的小女子:“让太医入内!”
梁公公:“是!”
听到了太医是要来诊断了,姜浓当即就是挣脱的力气大了些,看着男人探究的眼神,解释道:“殿下先放开妾,可好……这般,总是要叫人看笑话的。”
见女子面红耳赤的模样,周玄绎还是放开了手,轻柔地把人儿放到了软榻上,站起身,背过身去,那甲胄发出了清脆响亮的声音。
姜浓趁着那男人背对着她,大胆地打量男人的背影,却是觉得耳边的甲胄碰撞声很是好听、悦耳。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
先是胆战心惊地对着周玄绎行了大礼。
就是听从吩咐去到了姜浓跟前,拿出了伤药,又是把了脉,才是跪在周玄绎跟前禀告。
“启禀太子,侧妃无碍,是受到了惊吓,有几处创伤……按时敷药便可康健。”
周玄绎居高临下地望着那淌着汗的太医:“当真无大碍?”
太医再行礼:“侧妃无碍,太子大可安心。”
周玄绎仍未让那太医离去。
而是叫来了外头姜浓贴身伺候的七婆子和云芝等人,让这几个丫头婆子亲自给姜浓检查身上可是有旁的伤情。
太医是男子,到底是避讳着规矩,查看得不细致。
七婆子等人自然是最关心自已主子的,也是急得很,生怕姜浓真是受了旁的伤,便是小心翼翼地探查。
不过也幸好,皆是无事。
姜浓自然也知道自已无甚大碍。
若是论伤,七婆子他们这几个和那两个肥婆子争论动手了的,伤得更重,便是小严公公的脸,都是被挠了一道狠的。
姜浓再次看了那高大威猛的男子一眼,吩咐了太医一句:“劳烦太医多留些伤药,若是得空,便是也给我这几个忠心服侍的婆子丫头瞧瞧伤势,配些药出来。”
太子在此处,那太医自是个好说话的,当即就是给七婆子等几人诊治了起来。
待到太医瞧完了,姜浓又看了太子一眼,忍不住急切地叫云芝领着太医去小团儿屋内瞧瞧。
生怕男子恼怒,姜浓多解释了几句。
“前几日,暻儿受了伤,便是如今还未曾痊愈,方才口子裂了,流了血,我才是情急之下与那两个看门的婆子对峙。”
周玄绎皱眉,莫名地看着姜浓问道:“那胖团子当真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