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只有落日的余晖照亮天的一方。
待在屋里实在无聊透顶的易知鱼,傍晚时分决定出府逛逛。
这次他没有翻墙,而是走的正门。
大门处当值的护院远远看见他走来,随口招呼了句:“八少爷这是要出府吗?”
易知鱼点点头,也没说让他们帮忙准备车马的事,就这么径自走出了门。
易府坐落在都城的太平坊,坊内虽达官贵人府邸不少,但大多数都是二品以下的官员府邸。
比起住着勋贵世家、王孙贵族的朱雀大街,这里相对比较清净,缺少朱雀大街的热闹繁华。
易知鱼顶着落日的余晖不徐不缓地往前走着,到了临近朱雀大街的西市,街上便热闹多了。
商铺林立,货物琳琅,走卒小贩招揽着生意,吆喝声此起彼伏,声声入耳。
易知鱼目不斜视,来到街尾一家挂有“闻星堂”牌匾的医馆,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公子是买药还是看病?”掌柜出声问。
易知鱼拿出枚晶莹剔透的牌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找陆陵游。”
掌柜看了眼牌子,即刻恭敬道:“陆公子在内堂,您里面请。”
易知鱼收起牌子径自往内堂而去。
看到陡然出现的人,陆陵游明显愣了愣:“你怎么来了?”
“闲着无事,过来看看。”
上次随着陆陵游去易府的少年放下手中的工作,连忙去倒茶。
易知鱼自顾自地坐下,接过少年递来的茶水抿了抿,随口问了句:“医馆生意最近如何?”
陆陵游轻声笑了笑,笑容有些让人心神荡漾:“有我陆陵游这个活招牌在,医馆生意自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易知鱼抽了抽嘴角,换了个话题:“江礼元回京途中可有遭遇危险?”
“两次被人投毒,一次客栈走水,若不是我们的的人暗中保护,他根本没命活着进京。”
易知鱼缓缓放下茶杯,眸色淡淡地问:“动手的是哪方人马?”
陆陵游掏出张信纸递给他:“你自已看吧。”
易知鱼盯着信纸上的内容,很轻地笑了下,随即将信纸揉成团攥进手心里,五指握住,微微用力。
下一瞬,细白的手腕往窗外凌空扬了扬,霎那间化为齑粉洋洋洒洒的飘散在空中。
明明天生筋脉闭塞,体内没有一丝真气,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陆陵游敛去眼中闪现的震惊,一双桃花眼往上掀了掀,眼神充满了幽怨:“三年前你让我前去北疆救治江礼元,半个月前又让我派人一路护送江家人入京,我始终没想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上次若不是在易府见到你,我竟不知你是易府的少爷,江礼元是你的外祖父。亏我累死累活的替你打理着医馆,你却连自已的真实身份都不告诉我。”
“替我打理闻星堂,是你当初从我这学疡医的条件。”易知鱼敛眉,纤长的眼睫微微低垂,略显稚嫩的面孔无端笼罩了一层冷艳之色:“至于我是谁,这重要吗?”
疡医在古代是最低贱的医术,正统大夫基本没人去学。
三年前,年仅十二岁的易知鱼一手剖腹取子的医术让偶然得见的陆陵游叹为观止,死缠烂打要学习他的医术。
易知鱼被缠得没办法,就以陆陵游替他做两件事为条件。
第一件事便是三年前让陆陵游去北疆救治江礼元;
第二件事则是让陆陵游替他打理刚开业的闻星堂。
“你的身份如何,对于我来说是不重要,”陆陵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不满:“可我们好歹也认识三四年了,你不告诉我说明你打从心底不信任我,没有把我当成朋友。”
“我若是不信任你,就不会让你替我打理闻星堂了。”易知鱼略微顿了顿,起身整理了下衣摆:“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去哪?”陆陵游下意识问。
易知鱼没有回答他的话,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望着他不作停留离去的身影,陆陵游捏着茶杯,目光深邃而面凉如水。
出了闻星堂,易知鱼走进斜对面的四海赌坊。
快步穿行于乌烟瘴气的赌坊内,目光不着痕迹的在四处打量着,熟门熟路地朝着内场而去。
四海赌坊是司马家专门为二皇子敛财而开设的,背后之人是司马飏。
易知鱼靠着异能作弊,在京都大大小小的赌坊完全是无敌手的存在。
他虽不常来四海赌坊,但对于里面的布局还是非常清楚的。
四海赌坊按照客人的三六九等分为内场和外场,外场不限赌注大小,从一个铜板到上千两都可下注,加之赌博方式简单,因此聚集了三教九流之人。
内场最低赌注是百两起步,相比外场的鱼龙混杂,出现在内场的人基本都是非富即贵,这里才是财富滚滚流的高地。
易知鱼穿过人群来到内场门口,随手掏出一锭足足有十两重的银子扔给小厮,立刻被对方恭敬的引了进去。
“......哎哟,这是哪家的败家少爷啊,都输万两了,眼睛都不见眨一下。”
“小少爷是银子多的没地方使,还是脑子坏掉了?”
“万两算什么,你没看到小少爷身上穿着的是被称之为‘流光溢彩、遍目琳琅’的流光锦吗,只这一身就价值千金。”
“小少爷一看就是哪个勋贵人家的子弟,在京都啊,这种人傻钱多的败家少爷很常见的。”
听着大家的议论声,易知鱼好奇大家口中人傻钱多的败家少爷是谁,目光环顾一圈后,朝着围观人数最多的赌桌走去。
走近仔细一看,倒是把他给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