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学校毕竟有学校的规矩,谁的成绩好,谁就是好学生,就给谁推荐好的单位。单位的人也就是看学生的成绩,都是一样的年龄,长相都过得去,也看不出谁比谁更有创造性,更有潜力。往往学校推荐谁就是谁,一锤子买卖,你心里就是再不服,也只能干气!
看看排名靠前的同学顺利地拿到了留省城指标,早早地落实了单位,我就感到非常的憋气。后悔,嫉妒,抱怨,什么样的心情,我或许都有。
那些家里有关系的同学,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因为有背景,有后台,也都顺利留在省城发展。
只有我这种外地人,又没有留省城指标,眼前剩下的只有两条路可供选择,要么考上研究生,通过考研究生给自己重新获得一次新生的机会;要么哪里来就哪里去,乖乖地滚回老家。
欧阳婉儿也没有获得留省城指标,但她已经决定报考研究生,并跑到书店买来学习资料开始复习。
欧阳婉儿也动员过我,让我和我一起考研。
但我拒绝了欧阳婉儿。
我之所以拒绝考研,是认为家里太困难了,而且弟弟和妹妹都在上学,经济条件实在不允许。
再说了,读了十几年书,老在学校里混,我认为太单调无聊,没意思。那些教材也太烂,脑子里装多了这种东西,会坏了自己的脑子,使人越来越没有灵气。
我之所以不报名考研,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我总感觉凭清江师范学院的牌子,毕业后回益阳里是不愁找不到如意的单位的。
在我看来,不能留在省城,回益阳也不失是什么错误的选择。
故此,我谢绝了欧阳婉儿的建议,没有与欧阳婉儿一起报名考研。
既然不能留在省城,又不和欧阳婉儿一起考研,接下来只能有分离。
眼看要天各一方,我和欧阳婉儿都十分珍惜剩下不多的日子,只要有时间就躲在一起恩爱缠(掺)绵,一次一次在对方的身体上消磨掉满怀的惆怅和对未来前途的恐惧。
那时候整个毕业班里都笼罩着一种躁动的气息,稍微一点火,就有人闹事。经常出现往宿舍楼下面的水泥地上扔酒瓶、拖把的,酒瓶从高空飞过,重重地砸到地面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撞击声过后,男生宿舍里顿时发出一阵阵狼叫,声音凄厉悠远,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让人毛骨悚然。
我和欧阳婉儿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各奔前程。
欧阳婉儿毕业后在省城租了一间房子,又复习了一年,终于考上研究生,后来毕业去了深圳,据说,现在在深圳一家外企担任高管,嫁了一个非常有钱的老公。
我则回到益阳市。
本来我以为回到益阳后,凭着清江师范学院的牌子,我完全可以进益阳重点中学当老师,然而,直到拿到调令后我才知道自己被分到老家县城一所不入流的中学教书。
好在事过不久,舅舅刘成凯从省农学院调到省委办公厅,我才得以咸鱼翻身,在舅舅出面和益阳市某位领导打招呼后,我才那所不入流的中学调到益阳市第十九中学。
……
思绪间,我来到杜老师的家门口。
在杜老师家门口,我停了下来,平复一下心情,抬起手,轻轻敲了两下门,时间不大,杜老师开门走了出来。
看门见是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杜老师脸上立即挂满了春天般温暖的笑容,满面春风的冲我道:“是恒远啊,快进来,你在电话里不是说六点钟过来的吗?怎么这时候才来?是不是路上堵车了?”边说边把我让进家门。
“是的,路上人太多,堵车,来晚了,让老师您久等了。”我边解释边军跟在杜老师身后走进了杜老师的家门。
走杜老师家门,我随手将酒和烟放在门后的储物架上。
杜老师看到后,不无责备道:“张恒远,你也太见外了吧,到我家还买东西,你还把我当老师吗。”
我笑着说道:“毕业这么多年也不来看望老师和师母,今天第一次,总不能空着手过来吧,再说了,这是我们夏局长的一片心意。”
听说是夏冰的一片心意,杜老师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把我引进客厅,指着客厅里的沙发,冲我道:“恒远,坐。”
我顺着杜老师手指的方向,坐在了沙发上,坐下来之后,四下里环视了一圈,没见到杜老师的,于是转脸冲杜老师道:“怎么不见师母?”
杜老师道:“你师母出去买菜去了,听说你要来,她非常高兴,说等你过来后,亲手给你做两个小菜,让我们师徒俩好好聊聊。”
杜老师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开锁声,开锁声过后,杜老师的老婆就推门走了进来。
我急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快步迎上前,亲切地叫了声:“师母。”
当初,我在清江师范学院读书时,因为打乒乓球与杜老师结成莫逆之交,每逢周末和节假日,杜老师都会跑到男生宿舍,叫上我,来到学院的乒乓球馆,和我大战几个回合,然后拉着我去我家,让老婆做几个家常小菜,和我举杯同饮,边喝边聊,当然,聊的最多的依然是乒乓球。
那时候,杜老师住在破旧、狭小、拥挤的讲师楼上,杜老师的老婆则在学校办的一家印刷厂上班,辛苦不说,工资也很低。
不过,夫妇二人对我这个穷学生兼球友,还是非常关照甚至宠爱的。
每逢寒暑假返校,我也照例会从老家带来些花生、草鸡蛋、芋头一类的土特产送给杜老师我们,每次接过东西,杜老师的老婆的眼睛都会笑得眯成一条缝,从心底里表现出开心。
虽然已经过去五年,杜老师的老婆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我,脸上随之绽放出春天般温暖的笑容,冲我道:“来了,恒远。”
我急忙谦恭地答道:“来了,师母,我这一来,还要麻烦师母,真不好意思。”
杜老师的老婆笑着说道:“不麻烦。”边说边转脸转向杜老师,冲我们道:“你们师徒俩坐在这儿继续聊天,我去厨房给你们整两个小菜,等会,你们师徒俩好好聊聊。”
我忙道:“师母,要不要我帮忙?”
杜老师的老婆道:“不用,你还是陪老杜聊天吧。”说完,转身走进了厨房。
杜老师的老婆走进厨房后,我坐在沙发上,继续与杜老师聊天。
杜老师问了我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我一一作答。
不知不觉间,二十分钟过去了,杜老师的老婆已经做好了四个可口小菜,端出来摆在餐桌上。
摆好菜后,杜老师的老婆回头招呼杜老师和我道:“老杜,恒远,菜做好了,你们喝酒吧,有什么话,边喝边聊吧。”
听老伴说菜已经做好了,杜老师起身招呼我道:“恒远,你师娘已经把菜做好了,走,我们喝酒去,边喝边聊。”
我也没客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跟在杜老师的身后,走到餐桌前,坐在杜老师的下属。
接下来,我们喝边聊,不知不觉间到了九点半。
见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提出了告辞,道:“老师、师母,时间已经不早,我就不打扰你们。”
杜老师道:“既然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就不挽留你了。”边说边站了起来,和妻子孙茜清一起把我送到楼下。
辞别杜老师和师母,我独自一人沿着学院的小径向前走去。
学生都已经上完晚自修,在华灯照耀的校园里,我们恣意表现着自己独特的张扬方式。
操场上,几对情侣忘情地搂抱在一起,尽情地吮(云)吸着那传递人间真情的双唇,双手不安分地在对方的身上游走……
而周围,还有数以百计的围观者,可他们根本不在意我们的存在,他们已经摒弃了羞耻,在张扬着自己独特的个性。
我无意中把目光扫向路旁的草丛中,一对恋人正跌坐在草丛中,男生的手正伸在女生的裙子里……
我再也看不下去,咳嗽了两声。
男生似乎很恼怒有人打扰了他们的好事,不情愿地把手从女生的裙子里抽了出来,恶狠狠地扫了我一眼,女生撇了撇嘴,嘟囔着:“神经病!”
我感觉自己是自找没趣,快步走出学院大门,沿着街道旁的人行道慢步徐行,准备步行回宾馆,顺便领略省城夜生活的璀璨美景。
省城的夜晚和益阳比较而言,自有她的不同凡响之处,现在虽然已近深夜,但放眼望去,到处依然是车水马龙、华灯绽放,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满大街都是女人雪白的大腿及用一层薄纱裹着的丰满的颤悠悠的大白胸。其挑(豆)逗性可使八十岁老者浮想联翩夜不能寐。尤其是那烦躁的喧嚣,撩(缭)人的月色,闪烁的霓虹,给这座浮华城市的夜生活蒙上了一道神秘而暧(爱)昧的面纱。
夜色正浓,不远处闪亮着霓虹灯的光彩,那是一家通宵开放的舞厅。
路过舞厅,我停下了脚步,心想,现在还不到十点,回宾馆也睡不着觉,不如进舞厅打发一下时间,于是,我转身走进了舞厅。
舞厅内,满耳都是震耳欲聋的金属摇滚乐,三流歌星嘶哑的靡靡之音,视野中全是美女帅哥,俊男靓女,还有那些穿梭在人群中茶座间心存不轨,寻求猎物的饮食男女,台上台下,全是忘乎所以,为所欲为,尽情宣泄的青年男女,我们似乎都想通过疯狂的舞动、放纵的沉迷来平复压抑的生活给我们带来的烦躁以及那勾人犯罪的欲望,寻找到近乎麻痹的欢愉和欣慰。
玄幻的光影,一时让我感到不太适应,但这样的神秘一旦适应,还是感到一种朦胧的美。
舞池里,男男女女在疯狂地跳着迪斯科,我找个座位坐下,要了一瓶饮料喝起来。
“先生,我能陪你坐一会吗?”我端起咖啡刚饮一小口,一声悦耳动听的女中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过脸,寻声望去,一位面容清丽的女孩子正站在我面前,婉转悠扬,悦耳动听的女中音正是发自那个女孩子的口中。
女孩子看上去最多二十一二岁,身材纤细,凹凸分明的身段在一款白衣的帮衬下更加娇艳迷人,尤其在舞厅闪烁不定的镁光灯照射下,女孩子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间顾盼生烟,脸庞的线条柔和而饱满,高挺的鼻子,白皙美丽的脸蛋,一切虽然不那么清晰,却让人感受到一种晨雾缭绕的朦胧美,尤其是那双流转顾盼的眼睛中一丝冷漠若隐若现,雾朦朦的,犹如水乡三月里的潇潇暮雨一样富有柔情和诗意。
我在见到女孩的一刹那全身僵直,每一根神经都被台上的少女所牵引。
可以说这是我一生中经历的少有的心动时刻,女孩子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孔,有着令人不敢相信的美艳,最为难得的是,女孩子一脸清纯。
故此,我心里一颤,禁不住问道:“你是在问我吗?”
女孩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道:“是的,不知道先生能不能让我陪你坐一会?”语气中满是渴望和期待。
我努力让跳动的心田平复下来,微微一笑,指着身边的高脚坐椅,示意女孩坐下,道:“当然可以。”
我的举动,让女孩看到了希望,女孩顺从的坐在了我的旁边。
在女孩坐下的一瞬间,女孩身上那股淡淡的似兰似麝的香气不经意间沁进我的心脾,撩拨得我心头的涟漪荡漾,我容易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抬起头,不经意地扫了女孩一眼,道:“能和小姐这样的美人坐在一起聊天是小生的荣幸,不知道小姐想喝点什么?”
“随意。”女孩的声音十分轻柔可人,而且大方端庄,如同她清纯的外表一样柔美娟秀,不像我平时在宾馆酒吧中所遇到的那些小姐总喜欢矫揉造作,搔首弄姿,惹人讨厌。
我微微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笑了笑,不无调侃道:“女孩子可不能说‘随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