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度你能把握好吗？会付出多大的代价，你知道吗？”张局直勾勾地盯着老王的眼睛。老王知道自已在挑战权威，而且他感觉自已身体里某些东西快要碎掉了，但是直冲脑门的一种热流和冲动让他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达到目的这件事上。
“我会负责。”
“你负不起，一个快要退休的人找到我跟我说他要和多年前的一个案子纠缠下去，还要自已为此付出代价，这事听起来可信度高吗？你自已觉得呢？”
老王吞了下口水。
“那，你之前为什么还同意调查二十多年前吴秀荣的案子？”
“我那只是借鉴。你要搞清楚。”
“有什么不同吗？难道不是出于严谨和责任心吗？”
“老王，你几岁？”他欲言又止，然后，他竟然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不想再和老王说下去。
老王追了上去。
“局长，这对于咱们来说根本不费事儿。只需要联系报社之类的做一下宣传就可以了。”
“哦，你说得可真是轻巧，你是在做慈善吗？你不要跟着我，你快退休了，我还早着呢！”说完，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差点和老王亲上。
“你为什么不去干点正经事？”
老王不知道局长所说的“正经事”是什么。他猜想大概是一些帮忙跑腿的，在他看来一个快退休的老头该干的事。被人提出来，这感觉还真是不爽。
“我正在干正经事。”老王丝毫没有畏惧和退让，相反，他直视着局长，心里充满无味，好像这一生中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涌了出来。
“好。”局长乐了。
“你说什么？”
“我说好，就再试一下，最后一次。”
老王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是他从业生涯以来绝无仅有的通过和上司针锋相对争取来的胜利。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它就是这么发生了。他终于懂得了热血和努力不仅在球场上见效，在警局同样可以。为了使自已显得不那么惊讶以致显得太过业余，老王极力控制自已的表情，让它看起来尽可能的镇静。
“谢谢。”
“嗯，去找联络部落实吧，就说是我的意思。”
说完，局长就又大步走开了。过了几秒，老王缓过神，再一次追了上去。
“张局。”
“还有什么事？”
“房飞艳的案子。我记得当时的法医报告中记录中有一条是发现死者身体里有一种暗红色物质。可是，昨天小黄再打电话过去，为什么法医部那边否认了这一点？”
这件事在老王看来很重大，很严肃。他知道局长必须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
“我需要给你交代吗？”局长像会读心术似的，这一点非常恐怖，也很迷人，老王深知，具有这样特质的人可能才是局长的材料。至于自已，呵呵，想什么呢！
老王瞬间停止了内心的自嘲。
局长的目光再次犀利了起来。
“天呐！多么阴晴不定的一个人啊！”老王在内心呐喊。“但是我得挺住！”
“毕竟我加入了办案。”
“但你不是主探长。小黄才是。”
难不成他这是在甩锅给小黄？
“但是参与者有民主权利过问。”
“那我也有权利不回答。”局长重重地关上了厕所的门。
听到老王并没有挪步离开的意思，也可能是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扇门反而更容易敞开心扉。局长开口了。“老王，你是个好人，但是不适合做警察，严格来讲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警察不完全是社会观察者。它的本质是国家机器。”
这句话终于点醒了老王。有如晴天霹雳。此时此刻的他就像一只可笑的猴子又被压在了五指山下。
当老王发现房飞艳的尸检报告上，那条关于暗红色物质的说明已经荡然无存的时候，他也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有就是，这可能是他退休前能接触的最后一个真正的案子了，他后悔没有将过程中的资料备份的习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状态里了。
老王抬起脚，瞄准球门，用尽全力将球踢向那个方向，万万没想到这时候他大脚趾突然开始撕裂般地剧烈地疼痛。医生说是痛风，可是服用痛风类的药物根本无济于事。他怀疑是筋膜类的问题或者是风湿，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恰逢阴天下雨，这个毛病肯定会发作。比飞机降落都准时，飞机降落还有晚点的时候，而它却总是提前到达。
他不得不一瘸一拐地挪到一边去坐下来，看着队友像旋风小子一样继续在球场上自由地练习。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抓起来之前家门口买的报纸。虽然之前社会上已经有不少说法，更有甚至将事件妖魔化，借此机会在网上兜售极端主义的思想以此来谋取利益，但是调查终止这件事是他没想到的，而此时头版上正在讲这件事情。
“清水市公安局就房飞艳一案开展了案件侦破结果的新闻发布会”。
“根据警方全方位的调查与侦破，房飞艳属于自然死亡，医学专家和神经学专家介入后，对此过程的解释是死者由于长期出于身体机能低下和精神状态欠佳的状态，在死亡之前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超过了心脏的负荷能力范围，导致心脏功能极度紊乱，消耗过多能量直至心脏细胞的死亡数量达到致死量。还请社会广大群众不要再胡乱猜测，将封建迷信所谓的鬼神理论加入进来，相信科学，人人有责。”
警局里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吹草动，还需要从报纸上知晓，简直太可笑了。老王除了什么都做不了，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发布会丝毫没有提及红色物质。
“另外，”他接着往下看，“在这次案件的侦破过程中，警方使用了最新的生物医学检测技术，简称为’心能源’探测器。此技术为目前全国最先进的检测和将人的心量能量数据化的先锋技术。这是司法愈加成熟和进步的表现，也体现出司法执行工作的严谨和科学。”
老王连忙拿起电话给小黄拨过去，问他是否知道这件令人震惊的消息。里面的很多事情，讲得他一头雾水，他希望有个人能给他做以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