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铭,你怎么样啊!”
夏良栖吓得快哭了,她小心翼翼地检查者肖铭的伤势,肖铭先是微微皱眉,但很快便起身反过来关切她,“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听到他的关怀,夏良栖还是没忍住,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拼命地摇着头,望着肖铭:“我没事,倒是你,刚才好大一声响声,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肖铭摇摇头,他沉下眼眸回头寻找虎斑猎犬的身影,才发现那只“罪魁祸首”竟已经跑远。此时此刻的身后一位独身的男乘客正失落落地举着自己的半根腊肠在发着呆,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原来猎犬的目的根本就没在人身上。
它不想伤害人类,它只是……太饿了而已。
肖铭失笑,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转过身来,试图将夏良栖扶起:“你的脚,看看有没有怎么样,本来就受伤了,刚才恐怕是要伤得更重了。”
“我没事儿。”夏良栖挣扎着扶着肖铭站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总是不成秩序,好像这件事没有这么容易就能平静下来似的。
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意外”,大家怔在原地愣了足足半分钟有余,导师司机大叔最先惊醒,他心有余悸地上前拍了拍肖铭的肩膀:“快扶着小姑娘去车上坐一坐,你也是。”
肖铭点头,夏良栖面对着这么多人再也不好意思让肖铭背了,无奈之下肖铭只好扶住她的手臂,搀着她慢慢往前走。
旅友带着充电式节能灯,一位好心的医护工作者在灯光下替夏良栖的脚踝做了初步的消肿。司机才刚刚长舒一口气,以前这个长夜终于可以安定下来,却不想他抬头无意间瞥过肖铭的那一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就沉了下去:“肖铭,你……你流血了!”
肖铭闻声回头,脸上有些诧异:“我?”
司机大叔惊讶地瞪圆了双眼刚要开口,旁边好事的大姨突然凑过来,故作夸张又神经兮兮地叫道,“小伙子,你别告诉我你没感觉呀,哎呦呦,你瞧瞧你的这个血啊,都流满了脖子嘞。”
好事大姨这一嗓子顿时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来,大家围着肖铭开始指指点点,有的是真的关心,但有的却是写满了怀疑的态度——一个头部受伤的人,在这么长时间里居然毫无感觉,这不由得让人觉得恐慌。
肖铭心中一滞,他细长的眉微微皱起,怪不得刚才觉得脖颈湿漉漉的,他一直以为不过是因为紧张的情绪而导致的汗而已。
夏良栖自然知道肖铭对此“毫无所动”的原因,他的“痛感缺失”依旧存在着,她很不开心眼前的这些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她。夏良栖抿了抿唇,眼神头一次闪过一丝寒意,她淡淡道,“看到他受伤了,你们还在这里围观是什么意思?有没有感觉又能怎么样,麻烦您让让,我得让您身后的这位护士小姐姐也给他消消毒处理一下,不然如果这个车上出了人命,您明天也别想安心地走开。”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这是关心好不好呀!”好事大姨翻了个白眼,嘴上虽然依依不饶,但气势终究还是低了下去,她眼神闪烁地往后退了退,被她挤走的护士这才再次挤上了前来。
后脑处有一处不大不小的伤口,但好在只是皮外伤,野外的医疗条件简陋,简单处理一番之后肖铭便谢过了护士,转身自己安静地回到了长途车上。
这一次,深夜终于开始变得宁静。
夏良栖因为脚踝的原因被安排住进了帐篷里,她担忧地透过出口的缝隙望着车窗内的侧脸,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总觉得肖铭的情绪有些低落,这让她不由得开始担心。
夏良栖躺回帐篷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身旁同寝的是一位花甲老人,奶奶微微的鼾声早已响起,大概白天里的一番惊吓和折腾早已让她觉得浑身倦怠,夏良栖睁着双眼望着她,思绪不禁飘远。
爷爷还在自己身边的那几年,夏良栖最喜欢做的事儿就是赖在爷爷家。周末的时光是夏良栖最珍惜的日子,她会在奶奶开门时送上去一个大大的拥抱,会缠着爷爷给自己讲那些听起来深奥却很有意思的心理学效应,小的时候虽然听不懂,但总是听得比上课还要认真。夜里,爸妈要带她回家,她都会扑进奶奶的怀里,用一只手抓住爷爷的衣袖,撒娇道:“我今晚要睡在这里,你们先回去吧。”
父母拗不过,应下来,夏良栖便心安理得地钻进奶奶的被窝,爷爷则在小屋子的地上打地铺。
“奶奶,爷爷睡觉打鼾,我睡不着。”夏良栖那时候还小,她迷糊着双眼爬起来将奶奶摇醒,奶奶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下床抬脚就把爷爷“踢”醒了:“老头子,别开火车了孙女都睡不着了。”
回忆到这儿,夏良栖的鼻子一酸,泪水控制不住地淌下来。那位被叫醒的老人自那天起,便再也没有在她入睡前合过眼,屋内是幽暗的灯光,他带着大大的花镜就坐在客厅的板凳上,直到夏良栖合上双眼,再也听不见他细微的翻书声,他才会放下书,慢慢回到房间。
爷爷是个何其温柔的人,像是静静流淌的水流,无论何时念起他,心中都会升起无限的温暖。
而现在的夏良栖,再次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人。
肖铭在某种意义上就像是爷爷的化身,她在他身上蓦然而生的熟悉感,亲切和依赖,都是源于他的一切温柔和善良的行径。可就是这样美好的一个人,却因为他身上那唯一的与众不同而受到歧视和异样的目光,这不公平,这怎么算公平?
夏良栖瞪着双眼望着帐篷的棚顶,心中的浪潮翻涌着。
片刻后,她还是决定起身,她轻手轻脚地将帐篷拉开一条缝隙,盯向肖铭应该坐着的那个位置。虽然夜晚没有光线,车内昏暗不清,但夏良栖还是不难分辨,此时此刻的那个座位上,并没有人——肖铭不知何时已经下车了。
夏良栖心中一滞,她艰难地从帐篷里爬出,踉跄着伤腿就往车前走。
“肖铭!”
她压低了嗓音,焦急地呼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