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莘莘将自己大学里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专业课的学习、文化课的学习一样不落,英语考级、考雅思、甚至还报了个瑜伽班,她拼命学习的劲头像是要跟高三失利那年的自己较劲。不过也会有放松下来的时候,有时她会跟魏楚一起逛街、一起吃鲜芋仙,当然跟屁虫江风阳也时时与她们‘偶遇’。
但更多的私人时间她留给了叶飞涵,她们的感情似乎失控却又好似再正常不过,她们像情侣一样约会,像情侣一样在该庆祝的日子互赠礼物,也会在二月十四和七夕互相道一句‘情人节快乐’。可是也仅止于此,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开口给彼此一个名分,也没有更亲密的行为,甚至连一个拥抱、一次牵手也从未发生。
安莘莘有时也会在失落的时候会对这层奇怪的关系有所质疑,但她绝口不提,也以为叶飞涵同样默认这样的相处。但她大概是错了,且错的离谱。
大三暑假的七夕,叶飞涵因为工作出差,安莘莘和朋友外出旅游。但其实那些都是掩人耳目的借口,其实叶飞涵带着安莘莘悄悄出了国。
在英国伦敦的三天两人一开始相处得很愉快,旅游、逛街、捧着杯咖啡坐在广场上看人群来来玩玩。
“我好喜欢这里,而且传媒专业很有名的利兹大学就在英国呢”安莘莘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她喜欢设计但更喜欢传媒,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媒体人’,成为无往不利的女强人。
“你想出国继续学业?”
“有点想,不过也是想想而已啦”出国费用太高,她已经不好意思再麻烦叶家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累,我可以养你”叶飞涵轻抿了口手里的咖啡,云淡风轻地从唇畔飘出这句话。
听上去让人心动的一句‘我养你’却并没有让安莘莘心里涌起多大的感动,她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嗯’便没了下文。
两人就这样在广场上从下午静坐到黄昏,广场上的人却并没有减少的趋势,依旧人来人往,各自忙碌。
安莘莘右手肘撑在咖啡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她时而静静欣赏眼前的人、远处的晚霞,时而微闭双眼感受风与祥和,她没有想到叶飞涵会突然提到毕业、提到以后、甚至提到将死之际。
“还有一年你就该毕业了”
“是”
“之后有打算吗”
“嗯……当然是求职、就业然后努力工作”
“然后呢”
“嗯……可以独立,不用再依靠姨母和叶叔叔,可以好好照顾妈妈”
“然后呢?”
“嗯?”安莘莘将手收了起来,看向了似乎一脸严肃的叶飞涵“你今天怎么问题这么多”
“回答我,然后呢”叶飞涵大概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我,我没想过”这是实话,安莘莘向来是一个更注重当下的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享乐主义’吧,对未来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走一步算一步,毕竟人生处处都是惊喜啊。
“不如我们坦白吧”
“啊?”安莘莘一时竟没理解过来叶飞涵的意思。
“我们坦白吧,我们的关系,对我爸,呃……还有你的姨母”
“我们的关系?”将近三年的暧昧相处,安莘莘也不知道此时的叶飞涵究竟意欲何为,又是怎样定义这段关系的。
“对,告诉他们我们在交往,我们……”
“不可以!”交往两个字像一盆冷水泼醒了安莘莘,她的理智在一瞬间回归肉身。
“不可以,这样很奇怪,我们毕竟是名义上的兄妹,姨母会伤心”
叶飞涵像是终于等来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神情放松但又终归是丧气地垂下了头
“你关于未来的计划没有我对吗?”
空气就这样凝固了史上最漫长的两分钟,安莘莘才结结巴巴地缓缓开口。
“我……我不知道”
安莘莘的不知所措大概是激怒了叶飞涵,他猛地抬头,双眼通红。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呢?是打算再一个三年之后我们继续这样偷偷摸摸吗,是打算等我们七老八十或者入土为安了依旧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吗?或者说你根本没想过以后,只是想在这段时间短暂地‘玩弄’我一下”
叶飞涵第一次在安莘莘面前失了仪态发了怒,可天知道他已经憋屈多久了呢,大概是整整两年半年那么久,大概是九千多天那么久。他本来只是讨厌那个继母,可现在突然有些恨她,因为她安莘莘才这么畏畏缩缩才这么左右为难。
“其实不会”安莘莘被这样的叶飞涵吓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嗯?”
“那个,我室友有一次看到了我手机里我们的合照,所以她现在知道,那么我们就不是完全得不到别人的祝福”安莘莘说得很是认真,叶飞涵都快要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真的很会抓重点”大概是气急败坏,叶飞涵居然毫无风度起身就走,安莘莘依旧呆坐在咖啡桌旁,看着叶飞涵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她何尝不曾明白叶飞涵真正的意思呢,可是她做不到啊,无法那样狠心去伤害真心对自己好的姨母。虽然三年后的她很想一拳捶爆现在的自己,不过现在的安莘莘觉得自己真的好像个渣女,一个不敢给承诺,玩弄男人感情的超级大渣女。
安莘莘和叶飞涵的第一次冷战就这样上演,自从咖啡桌事件后,叶飞涵再也没跟安莘莘说过一句话,无论是回国的飞机上,还是回家之后的许多许多天,他好像又变成那个高冷不可接近的总裁了,甚至还比以前更多了几分莫名的怒气。
热切关注叶飞涵动向的姨母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变化,连着好几天都问安莘莘“飞涵这是怎么了,出趟差回来心情这么糟糕”。在得到安莘莘好几次一样的回答——‘不知道’之后才终于作罢。
不过好在安莘莘向来话少,向来沉默,也向来不受人关注,姨母没有发现她的微妙变化,更没有将叶飞涵的变化与她联系在一起。没有拷问她和朋友的旅行如何,她只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关心继子上。
姨母真的很可悲,关于这一点,现在的安莘莘和未来的安莘莘倒是想法难得达成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