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麟征拱手。
“臣以为,应当从三河县走水路,直通天津。”
“只要我们行踪隐蔽,估计没有人知道。”
“况且盗贼都是西北人,对运河不熟悉,河道上也难以追踪。”
“风险极小。”
王佳严打断他。
“如今保定已被刘芳亮占据。”
“走水路怕是更危险。”
“河北一带,闯贼的马比我们的船快得多。”
“上游知道,下游极可能被截住。”
“到时候,更危险。”
崇祯皇帝听着两人的争论,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揉了揉太阳穴,“两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
“只是……”
朱慈烺往前走了一步,“父皇,儿臣以为……”
崇祯皇帝抬手打断他,“慈烺,你一路奔波,也累了。”
“此事,容朕再想想。”
朱慈烺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默默地退回原位,垂下眼帘。
崇祯皇帝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诸位爱卿也辛苦了,都下去休息吧。”
“吃点东西再商量。”
失望,愤怒,还有……一丝恐惧。
他明白,崇祯是在害怕。
害怕失去权力,害怕被取代。
而他,正是崇祯最大的威胁。
众人行礼告退。
大堂内,只剩下崇祯皇帝和王承恩。
崇祯皇帝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皇上,”王承恩轻声,“您可是还在为太子之事烦心?”
崇祯皇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太子殿下也是一片孝心……”
“孝心?”崇祯皇帝冷笑,“他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
王承恩不敢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崇祯皇帝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还是叫太子来吧。”
“这个儿子,居然如此优秀还没他不可。”
“哈哈”
这两声笑的极其无奈。
王承恩连忙上去叫人。
三河县衙外,夜风呼啸。
朱慈烺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的夜空,眼神复杂。
黄大宝走到他身后,“殿下……”
朱慈烺摆了摆手,“无妨。”
“回房休息吧。”
他转身走进了房间,留下黄大宝一人站在风中。
房间里,烛光昏暗。
朱慈烺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崇祯刚才的神情。
失望,愤怒,还有……一丝恐惧。
他明白,崇祯是在害怕。
害怕失去权力,害怕被取代。
而他,正是崇祯看到到的最大的威胁。
他放下书,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夜风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他知道,自已和崇祯之间,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痕。
此时王承恩过来宣他见驾。
只能赶紧过去。
…………
更漏声断,东方欲晓。
崇祯独自一人坐在三河县衙的大堂里。
他揉了揉眉心,昨天夜里到现在,一眼未眨,眼眶布满血丝。
这样的危机的经历在他十七年皇帝生涯中前所未见。
但是他挺过来了。
“慈烺,你过来。”崇祯朝门外喊。
朱慈烺快步走进大堂,躬身行礼,“父皇。”
崇祯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坐。”
朱慈烺依言坐下。
崇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凉茶,
“朕刚才打断你,并非有意。”
他放下茶杯,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只是朝臣们议论纷纷,朕一时难以决断。”
朱慈烺连忙说道:“父皇言重了,儿臣理解。”
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泛白。
这个老狐狸,到底想说什么。
崇祯叹了口气,
“慈烺,如今局势危重,我父子二人,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朱慈烺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谨记在心。”
他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实在是没有兴趣来打太极。
现在可是危机时刻,必须要搞清楚崇祯想要搞什么。
底线到底在哪里。
这样合作也好合作,不合作至少也别成为敌人。
所以还是准备刺探一下。
他顿了顿,“只是……儿臣愚钝,不知该如何是好。”
崇祯看着朱慈烺,目光深邃,“慈烺,我觉得你说的南迁很对。”
朱慈烺愣了一下,“南迁?”
这是我说的?
你们朝堂上都讨论了多少遍了。
你一直想做好面子皇帝,定不下个调子。
现在居然成了我说的。
好狗啊。朱慈烺心中暗骂。
崇祯点点头,“如今京师已经陷落,我等前往南京,重整旗鼓。”
他顿了顿,“你年轻有为,到了南京,可以代朕执掌朝政。”
朱慈烺一听就头大。
这明明是试探啊,问我会不会反。
不愧是心思最重皇帝,都这个时候还能想出这种问题。
连忙说道:“父皇万万不可,儿臣才疏学浅,只想帮父皇脱出目前困境,别无所想。”
一句话说明了自已的动机和要求。
崇祯也是明白人,听懂了他的意思。
崇祯摆摆手,“慈烺不必过谦,朕相信你的能力,你说说下一步该如何。”
朱慈烺沉默片刻,“那……吴三桂将军那边……”
崇祯皱了皱眉,“吴三桂……朕还在考虑。”
他敲了敲桌子,“此人反复无常,难以捉摸,不好下手,甚至可能被反噬。”
朱慈烺咬了咬嘴唇,“父皇,儿臣有一计,可测试吴三桂。”
崇祯抬起头,“哦?说来听听。”
“奖“
“重重的奖。”
“现在的吴三桂,其实就想待价而沽,谁给的价格高,就给谁走。”
“根本没有什么忠臣的节操。”
“现在有三家,我们、闯贼和满清在出价。”
崇祯点点头,两天时间他已明白底下到底有多烂了。
“一说李自成,他一个驿卒出身,比起父皇眼界不宽,格局不大。
出价不会太高,最多就是几十万两,给爵位顶多到公
加上新进北京,又有吴三桂的父母,必然觉得能拿捏吴三桂
让他离开山海关或者往里面掺沙子。”
“二说满清,按照满清给洪承畴和祖大寿的待遇,至少给个王爷,
甚至会军饷翻倍,以后的打仗劫掠的钱,必然给的更高,
反正都是掠夺咱们大明的,又没出多大力气,必然不会吝啬。”
崇祯摸摸鼻子,这些情况可是分析的太对了。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太子居然有如此眼界。
“再说说咱们呢。”
“如果他不投那两家,听朕的命令呢。”
朱慈烺继续。
“我们虽然说是有半壁江山,但是目前的我们手里的牌最差”
“所以我们的出价要比两家都要高,给王爵、给军饷、可能还要……”
“我们必须还有强大的海运能力,把关宁军和家属接走。”
并且父皇还要快点决策。
“山海关可是没有税收和银子的,即使他原意,他手下部和士兵将也不愿意。”
“关宁军的军饷无法解决,只能投靠闯贼和满清。”
声音越来越小。
崇祯听完,脸色铁青,怒不可遏。
手里的茶杯轰然摔碎。
“朕一有银子就给他关宁军,连京营都八个月没有发饷银,优先他们。”
“他吴三桂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朱慈烺也知道这个的确冤枉。
辛辛苦苦打造的全国精锐成了劈开南明先最锋利的刀。
甚至永历皇帝也死在吴三桂手下。
怪谁,谁让你老朱家用人不清。
糜烂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