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和木喱是黄色的,而魏如清是绿色。
分开了吗?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希望和魏如清在一起行动。
倒不是因为我讨厌他,而是他一口一个「造物主」或者「神」使我下意识反感,甚至是让我想逃。
我并不关心他想要「验证」什么,即便是真的「验证」了又能怎么样呢?
造物主是否存在很重要吗?
木喱早就已经说过了,神不会救我们的,祂只会高高在上地隔岸观火。
我从未见过神,却觉得木喱说地有道理,便觉得这种和「想要验证造物主存在」的人分开简直是最好的结果,可惜魏如清不是这么想的。
他在看到结果的一瞬间几乎是要跳了起来,又被木喱给按了回去,她厌世而绝望地笑了笑,转头望向了我:“我早就说过,神不会保佑我们的。”
“小爷我就偏偏不信神了,”魏如清骂骂咧咧着,“大小姐你一个人行吗?不行的话我看看能不能退票,奎老登到底在干什么啊!他妈的……”
“没事的,”木喱双手交握在一起,呈祈祷状说,“若神不会庇佑我们,我便亲手从祂的手里抢出些信息来。”
她的模样极其虔诚,虽然奎天机说木喱不曾听过造物主的声音,但是她从未否定过造物主的存在,甚至是个极致的信徒只是……
她给我一种想要篡位的荒谬感。
“你丫的真的信仰神吗?”魏如清都不自信了,“小爷我活到现在还没见着谁能对着自已的信仰狂成这样的。”
“我信,”木喱笑着说,“但是我信的是造物主的存在,却不信祂能救我们——神不会救任何人。”
神不会救任何人。
我不知道什么是信仰,只是觉得听他们聊天很有意思,有意思到颠覆我的认知了。
信仰这种事情听上去本身就很荒谬,如果我们信奉的是造物主,即将狩猎的黑熊也是造物主的信徒,那造物主真的会保佑内部纠纷都某一方吗?
或者说,祂真的会允许「狩猎」的存在吗?
话说,黑熊有信仰吗?
不过眼下无论黑熊是否有信仰,我们都要去狩猎它了。
大家开始慢慢地走动,我可以很清晰地听见「啧」的一声从我的身后响起,那是一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人,头发和木喱一样都是彩色的,却比木喱难看太多了。
他的头发是绿色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棵痞里痞气、造型奇怪的可怜观赏树。
不等我多看两眼,木喱便拿出一张卡片放在我的手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在长而暗的走廊里微微泛光:“准备好了吗?”
“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从遇见魏如清到这里从来没有人让我准备什么,还是说这句话的意思是问我,有没有准备好狩猎黑熊?
木喱的下一句话让我更加迷茫了,她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口齿清晰道:
“窃天命。”
接着,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在我回握住那张卡片的一瞬间,木喱便半弯下腰,凑到我的耳边用气音说:“这是你的回响,纸嬗师。”
“什么叫纸嬗师?”
我更懵了,我一直以为我的回响应该是「窃梦」之类的,却不曾想会冠以「纸嬗师」这种拗口的称呼。
恍惚间,我的思路全乱了,我想起了面试房间里残缺的抽象小人,想起了面试房间里诸位眼底的残缺,却无法将他们联系起来。
纸嬗。
可是什么是纸嬗?
木喱没有直接告诉我答案,只是用她惯用的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我,湛蓝的眼眸中满是疏离,喃喃解释道:
“我的回响是「窃天命」,昨天晚上我窃取了你的天命,这个以后再和你解释,现在我的任务就是要让你熟悉一下什么是回响,然后借此获得胜利……”
说着,木喱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补充道——
“属于我们的胜利。”
她将「我们」两个字咬得特别重,重到我几乎是要觉得能胜利的只有我和木喱两个人。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了,隐隐地我觉得木喱好像疯了,而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地微微偏头,蓝色短发盖过了她半只眼睛,带着隔阂望着我。
“我怎么才能回响?”
这是我唯一能回的话了。
或者,现在我转身就跑,跑得远远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也别看见什么魏如清什么木喱,只是那样会算我溃逃吧?
溃逃了,我还能活吗?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活。
“获得回响啊,”木喱微微笑着,“只需要让你最重要的人彻底死亡,就好了哦~要不然,你猜我们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呢?”
“什么?!”
我最重要的人,是白非黑啊!
他们把我拉到了游戏里把白非黑一个人留在外面,是为了……
让他彻底消失吗!
不可以!
我可以死,我可以死很多遍,我本来就应该死的,可是他不能!他不应该死的啊!现在他要因为我!因为我死吗?!!
凭什么……!
「铛」!!
你们到底有什么权利这么做啊!
那张卡片在我的手中握成了一把手枪,就是面试房间里人兔自杀的同款——这是我能想到除了烟花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了。
“你们,”我颤抖着举起枪,对准了木喱,“到底想干什么!!!”
木喱反手从我的手中抽走了枪,她的力气比我想象中大了太多,几乎是没用力就轻而易举地拽走了她想要的东西。
“开个玩笑,”她无奈道,“你的回响契机是情绪波动,我就想想你在意什么,只是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大。”
“真的是开玩笑吗?”我赶忙问。
“我还不知道谁有什么能耐能在这个地方让谁彻底消失的,”木喱耸肩,翻了翻手中的枪,“没有子弹,要不你再嬗变一次?”
说着,她又给了我一张卡片。
我没有接。
如果说,昨天晚上我还在问白非黑什么是恐惧,刚刚我就亲身实践了「恐惧」。
我真的很怕,很怕白非黑会彻底消失,或者说他会因为我而消失……
“真的不会有人会彻底消失吗?”
“除了赌命,”木喱说,“但是赌命失败也是原住民,所以理论上是不存在彻底消失的——真的不嬗变一点子弹吗?我要空枪也没什么用。”
我是真的不想。
但是我没有明说,只是握着卡片许久也没纸嬗的迹象,浑身上下透露着排斥。
木喱也没计较,也没有把纸给拿回去,只是继续慢慢地朝前走着,朝着下方那个深不见底的长廊走去。
“你的回响很有趣,像是盗版的「原物」,”她恹恹地笑道,“但是也没有很像,比我的或者是奎天机的要实用很多——对了,你知道这其实是一本书吗?”
“书?”我的耳畔生出了几点耳鸣,却听不太清,“什么书?”
“看来你也不知道啊……”木喱叹了一口气,“奎天机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应该可以猜到些,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我皱了皱眉。
奎天机觉得木喱应该可以和造物主对话,木喱觉得奎天机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而他们两个似乎都觉得我也应该知道。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甚至觉得他们都疯了,因为无论哪个听起来都很荒诞。
“你的眼睛也来自于奎天机吗?”
“不是的,”木喱摇摇头,“我的瞳色是天生的,奎天机的眼睛源于他的回响,你的眼睛也和他的回响有关。”
我听不懂。
木喱似乎也发现我听不明白,笑着解释道:“我和奎天机的想法一样,眼睛的颜色与造物主离我们的距离有关。
我天生便是祂的信徒,奎天机只是以他的回响为媒介知晓了造物主的存在,而你借用了我们的记忆——我只能说这么多。”
“我借了你们的记忆?”
“对,但你别告诉别人,”木喱似笑道,“因为我的回响还套在奎天机的头上,对于外界而言他才是「窃天命」。”
聊着聊着,便走到了尽头。
黑熊狩猎的场地很小,四面用高墙围着,接着就是一扇铁门,上面挂着个计时器,显示着剩余时间是「六百秒」。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突然发现我弄错了件很重要的事。
这个游戏从未是狩猎黑熊,而是……
「黑熊狩猎」。
很不幸的是我的队友似乎不知道我们要玩的游戏到底是什么,当这个两米高的庞然大物徐徐出现的时候,他们也都乱了。
这个游戏,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