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把人引荐给长公主,而不是直接引荐给皇帝,是有自已的心思在其中。
直接把阮临风引荐给皇上,她的确能在皇上跟前记一功。
但她得了此功劳的话,反而越发不利她将来去皇上面前求和离圣旨降下。
为何?
原因很简单,因为阮临风是男子。
世人多迂腐,身为女子的她把一个外姓男人推举上位,而她转过头了再去求皇上准许她与沈平瞻和离,这让世人怎么看、怎么想?
虽说做人嘛,不必在乎他人言辞,但身为女人,绝不能不在意自已的名声。
其次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她要藏。
有些事暂时不能让沈平瞻知道,藏的越深,将来阴沈平瞻才能越狠。
她要让沈平瞻、还有侯府中的那一群白眼狼们都要牢牢的记住,她爹娘的血汗钱不是那么好花的。
长公主身为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她与皇上的关系向来亲密、要好。
把人引荐给长公主,和直接引荐给皇上是一样的。
这样一来,人才既不会被埋没,她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帮皇上分了忧。
很多时候,该低调一定要低调,当下越低调,未来的某一天她才能越高光。
……
“回长公主的话,”阮临风道:“学生正是青省海宁人士。”
楚长乐拿起姜婉交给她的东西,举在手上,“这个……确出自你之手?”
“学生不敢欺瞒长公主,也不敢夺他人功劳,这确乃学生献上的治水法子。”
楚长乐微顿,“好,既然这是你为朝廷献上的良策,那你现在就随我一道入宫。”
阮临风很激动,能进宫,这便意味着终于能够面圣。
只要能见着皇上,他不但要为皇上献出治理水患的方法,还要把今届春闱的贪腐、舞弊一并揭发,还泱泱学子们一个公道。
姜婉叫住楚长乐,“公主,切记万不可让皇上知道我。”
姜婉在说这话时并未避开阮临风,是以她这话,也是在给阮临风说。
阮临风本就是聪明人,待公主给姜婉做完保证,他也道:“夫人,临风不会忘记夫人的知遇之恩。”
姜婉冲他笑笑,“你快随殿下去吧,我静待你的佳期。”
从前的姜婉只是不屑与人争,与人斗。
可她一旦决定要争、要斗,要主动出击的话,侯府一群人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她对手。
姜婉为何选在今天,把人引荐给长公主?
明明就可以在两天前,与阮临风刚刚见面的当日,她便能把人送去公主府。
却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硬生生的又多等了两日,只因为昨天,郑太傅才把沈平瞻举荐到皇上眼前头。
因为郑太傅的美言,皇上果然重视起来沈平瞻。
皇上昨日发下话,禹州灾民暴动虽然已被朝廷镇压下,可水患问题还在持续。
谁能为朝廷献上解决水患的良策,朝廷必将重重有赏。
所以今日一大早的,沈平瞻便就入了宫,为皇上献策去了。
就趁着现在把阮临风推出来,无论沈平瞻给皇上献上何种计策,姜婉都相信,阮临风必将碾压沈平瞻。
姜婉如此自信,是因为她太了解沈平瞻。
因为从前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她看沈平瞻浑身是优点,如今她已经幡然醒悟,所以再看沈平瞻,姜婉只想:我呸……
哪来的优点?
沈平瞻除一张脸长的好看以外,他有什么优点?
就他那无论干什么都先要问一下他老娘、听取一下他娘意见的性格,像是一个男人?
简直妥妥的、没断奶的娃。
就他这种人还献策,献丑还差不多。
姜婉虽未看见今日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一幕,但她估摸的没有错。
沈平瞻的献策举动,真真是实打实的把群臣给得罪干净。
他献出的良策倒不是说能解决水患问题,而是沈平瞻提议,先得想办法充盈国库。
北边在打仗,禹州又是水患,哪边都得用钱。
现如今国库空虚,首当其冲得解决,钱的问题。
沈平瞻指出的这个问题点,也没毛病,户部已经在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了。
但就算朝廷加大了税收力度,也不能把百姓们逼太紧。
逼的太紧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必然还会引发新的矛盾。
如若再有揭竿起义的事儿发生,那朝廷可真就是雪上加了霜。
沈平瞻最后给出的良策,不是继续加重赋税,他说他愿意带头捐银子。
沈平瞻大手一挥,一下捐出三千两白银。
沈平瞻这么做,确实把上司的心给笼络住。
皇上早就说过让在朝官员们捐出银两支持前线,支持禹州的话了,可在朝的官员们除了少数的一些人,其余的各个都哭穷,说没钱。
官员们全都哭穷,作为皇帝,又不能把哭穷的官员们给抄家,强行搜银子捐出来,所以这就形成一个死结。
皇帝也只能缩减自已和后宫的开销,虽然能省下不少银子,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实质问题。
今天忽闻长平侯愿意带头捐银子,皇帝当然是高兴的。
皇帝是高兴了,可哭穷的官员们,岂能高兴起来。
这些哭穷的官员们,就开始在殿堂之上阴阳沈平瞻。
他们这些人,话里话外,你长平侯乃有钱人,哪像他们日日劳累,一年下来,所得俸禄还不及你侯府举办一场生辰宴花出去的多。
关于前些日子,长平侯府寿宴上闹出的风波,早已经传的京城之中人尽皆知,就连皇上对此事亦有所耳闻。
沈平瞻被人当面提起这事,顿觉脸上无光。
但因今日,是他提出要给朝廷捐银子,所以他也就借着那茬,为自已辩解。
当日寿宴搞成那模样,无非是侯府想省下钱,捐给朝廷,帮朝廷度过难关而已,有什么错。
有人听了这话当即不乐意了:好家伙,里子面子全叫你长平侯给占了。
既然你要省银子,你可以不办寿宴呀,那不是把什么都省下。
既想我们大伙去给你祝寿,还嫌我们去你家里吃了你的,喝了你的。
我们那么多人是吃不起饭还是咋了,差你那一顿不新鲜的饭和‘毒酒’?
沈平瞻只有一张嘴,无法辩过一堆嘴。
而且此刻,他也反应过来自已说错了话。
寿宴上把一群人给得罪完,现在又得罪了一大帮人,这、这……这该怎么办?